第五章7(1 / 2)

第二天早上,多莉亚丢了一个小钱包给她,叽哩咕噜比手画脚地要她去买菜。

腰酸背痛的嘉嘉也懒得反抗,反正跟个菲佣斗嘴也没啥英雄气概,而且搞不好这件事也是汪夫人的指示。

「高级的、高级的菜……」多莉亚转述主子的命令,「太太说,要去买高级的,她要吃牛排。」

「好,就给她高级的。」嘉嘉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索性拿菜钱搭车到有名的101大楼,听说那里的超市有着漂亮干净又高级的各国食材。

哇,原来这就是台北10l摩天大楼啊……

她仰着头,赞叹了老半天,这才想起要去买高级的菜。

超市里充满了浓浓的欧亚风情,鲜甜红艳的苹果堆得犹如金字塔,一旁的生鲜海产肉品和起司更是陈列得引人垂涎。

嘉嘉推着车子走向澳洲牛排区,却因为动作不灵活不小心撞到了一名站在那儿的高大男人。

「呀,对不起!」她拚命想拉回那辆推车,可是又碰着了受伤的掌心,疼得她差点掉泪,「噢……」

「妳在这里做什么?」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她一抬头,看见骏为皱着眉头,却掩不住关怀之色地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又弄痛了吗?妳应该在家里休息,没事跑到这里买什么菜?」

她心口先是一松,随即不由自主地鼻头发酸起来,憋着气道:「我也没有问你,你到底在这里干嘛呀?」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翻来覆去地查看她手上的纱布,确定没事才放开她,黑眸瞅着她,「今天觉得怎么样?」

「像被毒打过一顿,很酸、很痛。」她老实的回答。

他眸中闪过一抹歉意,「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激妳的。」

她一脸稀奇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今天的他虽然英挺霸气依旧,却多了一丝丝的温柔。

这一丝温柔教她心头不禁悸动了,双颊有点怪怪的臊热,胸口有点奇异的震动。

「妳要买什么?我帮妳吧。」骏为接过她手中的推车,自然得像一个体贴爱妻的丈夫。

她小手紧捏着钱包,清了清喉咙后,镇定道:「不好麻烦你,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今天是星期六。」他低头对她一笑。

她的心脏又开始乱跳,差点忘了要接口。「噢。」

「妳应该再去复诊的。」他拿起一盒新鲜牛排肉,看了看肉的肌理后又放回去。「待会我载妳去吧。」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不用浪费那个挂号费,」她连忙摇头,「酸痛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你都自己出来买菜吗?」

「偶尔,当我想自己下厨打打牙祭时。」他露齿一笑,语气得意地说:「我的牛排煎得又香又嫩,有大师的水准。」

她不禁好笑,「哪有人这样自称自赞的?」

「自信是行走社会的第一要件。」

「不是谦虚吗?」她捂着小嘴笑。

「那是第二要件。」他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道:「不如这样吧,妳缴学费给我,我就开堂授课。」

「我还不如去听董教授的瞎掰咧!」她不给面子的吐他槽。

骏为睁大眼睛,好气又好笑地捧着胸口道:「我真是太心痛了,妳居然把我瞧得那扁,我起码比那位YA教授帅上三分吧。」

「哈哈哈……」她想要一本正经,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

这个俞骏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可理喻、难以接近嘛!

尤其看着他随手抓起一颗小玉西瓜,修长的指尖在上头敲了敲,专注倾听那瓜清脆成熟度的模样,更是性感得教她不由自主浑身发热。

嘉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却发现自己的眼神正紧紧跟随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稍稍移转视线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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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做着塑料花,嘉嘉边摘着花瓣边傻笑着。

等到她注意到时,那枝好不容易组装好的牡丹花已经被她摘得七零八落了。

「哎呀,我在干什么呀?」她连忙收敛心神,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刚刚自己是在发呆想着某人。

「鱼嘉嘉!」蓦地,外头响起愤怒的大叫。

她闭了闭眼睛,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塑料花,慢动作地挣扎起身,顾不得哀号的骨头打开房门。

「又怎么了?」她冷冷地看着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的汪季泉。

他曾经对她有过和颜悦色的一刻吗?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

「妳是不是存心破坏涓涓和俞骏为的婚事?」汪季泉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头大骂,好似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不要随便诬赖人,你又听到什么鬼话了?」她的心蓦地一跳。

「涓涓说妳昨天扔下她,拉着俞骏为出去好几个小时,害她又饿又累地等你们老半天。」汪季泉瞪视着她,眼睛血丝都跑出来了。「妳是不是想抢走俞骏为?我警告妳,我要妳北上是来帮涓涓的,不是要妳充当狐狸精抢她的未婚夫,更不是要妳来搞破坏!」

嘉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愤慨道:「涓涓搞错了吧,是我被俞骏为抓出去的,难道她没有看见我挣扎反抗的样子吗?」

「妳还敢撒谎?今天下午俞骏为亲自打电话质问我,为什么纵容妳上门去扰乱他办公,并且取消了对我公司的增资案,妳还敢说妳没有穷凶极恶地去捣乱?妳惹恼了俞骏为,妳搞砸了涓涓的婚事,我要妳的命!」

不!

他怎么会……明明他们白天还相处得很愉快融洽,他甚至还请她喝了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怎么会一下子风云就变色,他一转身就在她背后放冷箭?。

她鼻头酸楚了起来,又气又急地道:「你一定弄错了,我根本就不是--」

「妳闭嘴!难道我还不清楚妳的底细吗?妳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抢妳妹妹的未婚夫好报复我,甚至不惜跳上对方的床,自动送上门?可惜人家才看不上妳,根本一看到妳就想吐!」汪季泉愤怒地胡乱指控。

嘉嘉弄不清究竟是他的指责,或是俞骏为的厌恶将她深深地刺伤了,她强忍着眼泪和心痛大叫:「你才给我闭嘴!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你是我的谁呀?我根本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对你解释,更不用在这里忍受你的侮辱……我才不像你,为了拉拢权势,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你这才叫自动送上门去--」

啪地一声,所有人瞬间都呆住了。

涓涓惊骇得捂住嘴巴,害怕地看着暴躁的父亲打人的凶狠模样,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爸爸,我好怕……你为什么要打嘉嘉……你是不是也会打我……好恐怖,好恐怖……」

汪季泉一惊悸,甫从失控打了女儿的情境中醒来,随即心慌意乱地安慰着小女儿,「别怕、别怕,爸爸怎么会打妳呢?那是因为嘉嘉很坏,她是个坏孩子,所以爸爸才打她……涓涓这么乖,爸爸怎么舍得打你呢?」

嘉嘉面无表情地捂住被重掴得火辣辣剧痛的脸颊,她的脑袋一片嗡嗡然,眼前那一幕讽刺的父女情深画面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不哭,绝对不哭。

这一切已经够了。

这就是上流社会,这就是亲情的真实嘴脸,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僵挺直背脊,坚定地走回杂物间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她拎着小小的行李箱,抱着一箱尚未完工的塑料花,面无表情地走向大门。

「慢着,妳要去哪里?」还在安慰小女儿的汪季泉眼角余光瞥见了她,不禁一震,连忙问道。

「我这个坏孩子会滚出你的生活,从此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抓握着纸箱边缘的指节用力得泛白了。

他心没来由地一慌,怒斥道:「妳在胡说八道什么?妳还不能走!」

「汪先生,从今以后我跟你们汪家再无任何一丝关系……」她眼底终于流露出一抹恨意,「你最好永远记住这点,我不姓汪,我姓鱼!」

嘉嘉话一说完大步就要走出大门,又惊又怒的汪季泉如何吞得下这口身为父亲权威被挑战的闷气?他愤怒地破口大骂--

「妳会后悔的,只要妳敢走出这个门,我一定让妳后悔!」

「早在投胎当你小孩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嘉嘉毫不退缩地将话掷回他脸上。

这样受制于人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要杀要剐她都不怕,反正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顶多她下海去当酒家女,赚皮肉钱供养到阿公、阿嬷过世后,她再剃度出家去当尼姑。

总之,她永永远远再也不要跟他有一丝丝的牵连干系!

她昂着头,大步扬长而去。

见她决绝的模样,汪季泉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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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怀里抱着一箱还没有完工的塑料花,脚边是小行李箱,手上的伤口又迸裂渗出鲜血,一边脸颊红肿着,整个人狼狈迷惘地坐在公车站牌的椅子上。

城市的灯一盏盏的点亮了,暮色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边,黑夜已经来临。

她迷茫地看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陌生的霓虹灯转动着七彩的颜色……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想回家。

高雄左营外的小村落里的老旧来好杂货店才是她的家,苍老慈祥的阿公、阿嬷才是她的亲人,那里才是她的根。

她可以跳上最近的一班火车回家。

可是明知如此,为什么她还是心痛如绞,泪水一颗又一颗地滚落个不停?

她终归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

「妈妈,当年妳怎么会爱上他?又为什么想爱上他?他究竟哪一点值得妳赔上一生的爱与生命?」

她凄然地望着黑蓝色的天空,但天空无语。

在她心房另一侧深深刺痛着的,还有俞骏为的背叛与侮辱。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眼中闪过的温柔,那气急败坏的关怀,难道都是虚假的装饰和伪装?为了报复她以前的口不择言与冒犯吗?

他在背后重重地捅了她一刀,让她在那个没良心的父亲面前几乎崩溃。

「王八蛋,王八蛋!」她仰天大喊,痛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怀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嘉嘉强忍着伤痛,随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勉强维持着平静地接起电话。

「喂?」她鼻音浓重的开口。

「嘉嘉,妳怎么了?感冒了吗?怎么鼻音那么重啊?」

是俞爷爷。

她心一跳,胸口酸甜苦辣滋味齐来,「俞爷爷,我没事,只是有一点鼻塞。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骏为说妳受伤了,要不要紧哪?」老人家焦急地关切问道:「妳现在还好吗?要不要我去看妳?还是我派司机去接妳,到我家好好休养几天,也有人照料妳……对了,我没想到骏为跟妳那么熟耶!」 她心头热血和怒气齐齐沸腾,忿忿地道:「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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