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0（1 / 2）
关颖凡和向阳吵架当晚，回公寓收拾好简单行李就回台中了，反正隔天是周休假日，星期一又没课，正好回家度个假。
此刻，她盘腿坐在家中庭园回廊，凝望著不远处她父亲亲手栽种的松树，伴著皎洁月光随风摇曳生姿，直到手机响了才拉回出神的心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懒懒地将手机放置一旁，不打算接起，音乐声响了好半晌才停，不久，又响起哔哔两声。
不用看内容也知道是向阳的留言，这是自从昨晚她离开台北之后的第十五通，因为她不接电话，他只好留话了。
偏偏她连留言也不想听。
总之，她要消失，让他担心，让他害怕，哼，了不起啊，她关颖凡没了向阳也不会世界末日，就让他跟那个旧情人快乐逍遥去吧！她有成人之美！她很识相！她祝福他！
莫名其妙，怎么越想越生气！
"嗯哼。"关雄身著和服，慢慢走到女儿身边坐下。
"爸……"关颖凡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又慢慢地转回视线。
"颖凡，你怎么突然跑回来？"
"回娘家。"她没好气地应声。
"你什么时候嫁人啦？"他这个老爸竟然完全状况外。
"爸，是你跟向阳说我回家的事？"否则他怎么可能当晚就直接打电话到她家找人？
其实，她也知道父亲相当喜欢向阳，恨不得收他当儿子，就连两个哥哥拚命怂恿他干脆将她娶走，也不想想她现在才几岁……
"呃……"
关雄尴尬地干咳两声。"他打电话来问爸爸，你总不能要爸爸说谎吧。"何况，他可不希望女儿把向阳赶跑。
"你们吵架了？"这是废话。
"ㄘㄟ了。"她面不改色说。
"ㄘㄟ了？"关老爸小心翼翼反问不懂的辞汇。
"就是分手了！"这回她清清楚楚地大声说，像是要让自己更理直气壮一些似的。
"什么？！"关雄大惊。"你做了什么事吓跑他了？啊？没关系，不要难过，老爸帮你跟向阳道歉。"如果连向阳也不要她，那还有谁敢要他女儿啊。
关颖凡沉下脸，翻白眼，臭老爸，一天到晚就怕她没人要，实在太瞧扁她了！
"是他对不起我！"她怒气冲冲，又想起昨晚向阳为了方美芸要她离开一事，方美芸那充满胜利感的炫耀眼神真令她忍不住想发火。
"向阳对不起你……"关雄领悟过来，急忙问："怎么回事？难道他跟别的女人……"哎，那个女人可惨了，勾引他女儿的男人下场绝对凄凄惨惨。
关颖凡迫不及待，一五一十，将发生在"橘色浪漫"的事全盘托出，关雄听到最后，终於明白怎么回事。
"喔——原来是你在吃醋啊——"吓一跳，还以为真分手了。
"爸，你不觉得向阳很过分吗？我是他现在的女朋友，他竟然要我离开，让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不晓得他到底想什么！"
"嗯，他这样对我女儿，很过分啊——"面对女儿咄咄逼人的态度，他只好跟著附和。
"我要他跟我一起，他还不愿意，还说我会影响他？"关颖凡气愤地一拳击在木头地板上。"好像我会妨碍他一样，真可恶！"
"嗯，真可恶——"
"我看他一定对那个女的旧情难忘，我根本就只是他拿来打发时间用的，他一定在背后偷偷笑我，气死我了！他要是敢来见我，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她不甘心地说。
关雄不禁用讶异的眼神看著女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意气用事，竟然还可以掰出想像力丰富的故事，不过也可以由此看出他女儿真的用情很深呐，否则怎么会这样在乎向阳。
他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岁月毕竟不留情，曾几何时，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也开始将目光移到别的男人身上，终有一天也会离开他，哎，女儿真的大了……
"老爷，有个男人说他姓向，是小姐的未婚夫，他来找小姐……"女佣人恭敬地来到两人身旁报告。
向阳来找她？关颖凡听了很震惊，没想到他今晚就亲自赶过来，看来他还是很在乎她嘛……不过，现在就去见他好像太便宜他了，可是她也挺想见他的……
关雄瞥眼睐著女儿为难的神情，轻声问："颖凡，你想不想见他？"
"我……"她不知道，向来率性的个性竟也犹豫不决了。
"哎，这个臭小子，敢让我的宝贝女儿这么烦恼，我要找几个人好好修理他一顿！"关雄刻意装出恶狠狠的态度，不出他所料，关颖凡立刻拉住他。
"怎么啦，你不是想揍他？"他试探地问。
"我……对啊，他敢让我这么难过，是应该要教训一顿，不过……"她欲言又止。"也……不需要太用力……"
见她困窘的模样，关雄不禁觉得好笑，暗自感叹，谁说他的女儿是男人婆，一旦陷入爱河，也是如此体贴细心。
"好吧，我会'轻轻'教训他。"
"不可以让他受伤喔。"她再度轻声叮咛。
"知道了……"哎，女大不中留罗。
关颖凡担忧地瞅著父亲离去的背影，实在不太放心，她爸爸的几个部下个个身手不凡，虽然向阳也不似外表娇弱，但毕竟以寡击众，怎么可能打的赢？
哎，早知道就不要跟爸爸抱怨了，要是真打伤了向阳……她懊悔地想著，随即又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干嘛那么担心他？她惹他生气，她教训他一顿是应该的……可她偏偏又为他心疼……
自从跟向阳在一起，这种矛盾的心情好像无时无刻困扰她。
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以前洒脱的个性一遇到跟他有关的事，就忍不住钻牛角尖，东想西想，虽然事后想想都觉得很无聊，还是为了他吃醋生气，一点都不像自己……好烦……
明明分开也没多久，她却已经开始想念他，好想见他。
因为太在意，才觉得感情脆弱，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大方接受他的过去，现在才知道太高估了自己。
即使他的心现在是她的，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忌妒曾经拥有过他的女子。
关颖凡无奈地慨叹一声，这样想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既然他都来台中了，就听一下他到底在她的手机里留了什么话。
"您的第一通留言……"随著机械化的女声之后，是她熟悉低沉的嗓音。
"关颖凡，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哼，自以为是谁啊，还命令句咧，懒得鸟你！直接删！
"我猜你听了前一通留言，一定会气的立刻删掉，心里还咒骂一串不堪入耳的词汇……我有没有猜错？"
关颖凡听了第二通留言，吓了一大跳，好可怕，他怎么猜到她会做什么，他竟然这么了解她？
"颖凡，这是第三通留言，你还是不接我电话？听你父亲说你已经跑回家，真的这么生气？为什么？我不懂，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我跟方美芸早就已经是过去武，你还不相信我……原来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我，否则光凭她几句话，你就这么生气，可见得比起来，你还宁愿相信她更甚於我……"
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忌妒，我害怕失去你……关颖凡默默在心里说著，他一定不会相信，其实在她洒脱的外表下，对爱情是如此小心翼翼。
"颖凡，你知道吗？你的脾气实在很坏，很容易生气，不过就因为你很真实，从来不会客套掩饰自己，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因为我其实是个伪君子，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真正的心情表现出来，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继续演戏……"
是吗？原来狡猾狐狸跟自恋孔雀就是你的真面目，我会记的牢牢的……关颖凡专心倾听著他的声音，感觉上好像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颖凡，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因为我不希望为了我的过去失去你，我曾经荒唐过，也不信任女人，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想改变自己，你是我的未来……"
哎，越说越肉麻了，他都不会不好意思喔……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既然你不肯给我机会，我只好自己争取机会……"他顿了下，轻笑："坦白说，我心里觉得很害怕，我怕你不想见我，我会很没面子，不过我还是要来找你，你愿意见我吗？"
直到听完最后一通留言，关颖凡终於将手机搁在一旁，蜷曲四肢，将头埋在双臂间，遮掩住嫣红似火的双颊。
她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光是听到这几通留言，已经让她的胸口宛若搁了暖炉，热烫起来。
知道他如此在乎她，她真的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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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尾随和气的女佣人，绕过日武庭园，来到正堂主屋，他踏上榻榻米，里头已经坐了三个身穿和服、面孔严肃男人。
四方桌上搁著一壶茶，眼前三人分坐三边，很显然的，空著的那一边已经搁上茶杯，摆明要他坐下。
他盘腿坐好，朝三人恭谨地打招呼。
"关伯父，关山先生，关河先生。"说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向阳，你跟颖凡怎么回事？她很生气，说不想再见你，你说怎么办？"关雄也不客套，直接就问重点，脸上神情颇严肃。
"我们有误会。"
"误会？"关雄挑起一边眉："也就是说，你没有对不起颖凡，你没有看上别的女人？"
向阳轻笑出声，似乎觉得这个误解颇荒谬。"没有。"
"说的也是，你要是真的对不起我妹妹，基本上应该是我们去找你。"关山俊俏的脸上映著柔和的笑容，和他说出口的威胁语言颇不搭。
"向阳，你不用担心，妹妹的个性我们都很清楚，她的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我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关河像要安抚他似的，微笑地说著。
"我明白。"这也是他唯一能说的话吧。
"其实，我们都很赞成你跟颖凡交往，也很鼓励你追求她，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向阳，你跟我妹妹交往存什么心态？"关山接著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家是老武家庭，不太能接受外面一夜情、未婚同居、或未婚生子那种事情，所以……如果你已经碰了我妹妹……"开河的眼角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辜负她，要是让她伤心难过……"
"嗯哼……"关雄颇有威严地咳了声，可不想两个儿子吓跑他了。"你们胡说些什么，向阳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不会对颖凡始乱终弃，你们别再说了！"
"是，爸爸。"两兄弟恭敬地朝父亲行礼。
"很抱歉，向阳，因为我们是颖凡的哥哥，所以得稍微为难你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关山赶紧解释。
"不过，其实我们很高兴有人敢跟她在一起，我看的出来我妹妹很喜欢你，希望你珍惜她。"关河接著说。
"我知道，我了解你们的心情。"幸好他早己做好心理准备才上颖凡家报到，否则可能会承受不了这类的暗示。
"向阳，颖凡就在里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关雄仍不打算放过他，紧迫盯人问。
"把误会解释清楚，带她回台北。"向阳简单说明来意。
"带她回台北之后呢？"关雄关心地紧接问，毕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总希望听到更明确的回覆。
向阳哪会看不出关雄的心思，他坐正身子，凝色说道："关伯父，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颖凡，一定会对她负责。"
"哎，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要个女婿是没希望了，呵呵……"听到他的承诺，关雄得意地笑道："来来，你特地从台北下来有没有吃晚饭啊？干脆我们先喝一杯……"
关雄一下令，几个仆人随即摆上满满的日式料理，一场拼酒大会紧跟著开启序幕，向阳以一敌三，面对三个不断跟他拼酒的未来姻亲，他倒是信心满满，没有推辞，三人也对他不拘小节的大方态度越来越欣赏。
"对了，向阳，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叫'睡美人'？"关山一边帮他倒酒时，像闲聊似的提起。
向阳点点头。"我听过。"这谁没听过？
"你知不知道那个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为什么最后娶了睡美人？" "因为他吻醒她的同时，也爱上她？"向阳神色自若地回话，心里暗自揣测他们到底想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