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8(1 / 2)
短短两天内,他俩皆被毫无预警降临的爱情强力攻占了。
她爱他,她知道。
他也爱她,他却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是两人共同相信的,就是彼此眼底眉梢和灵魂深处那缠绵甜蜜火热的吸引力,是任谁也抗拒不了的。
第三天早晨,飞谚熟稔地开门走进她的小木屋里,高大修长的劲躯穿着淡红色毛衣和黑色牛仔裤,浓密的黑发微乱,却乱得那般恰到好处自然性感。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穿淡红色也可以那么迷人又有男子气概。
也许只有他,可以让红色在他身上衬托得这样超man十足,而完全没有一丝丝脂粉气。
「早安。」她刚刚在浴室里花了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才梳洗完毕,光是换衣服就快要掉她半条小命了。
谁知道扭伤脚踝代价会如此惨痛?她昨晚没有吃止痛药,整晚都没睡好。
再加上前一个晚上失眠,她脸上的黑眼圈实在有资格去竞选年度熊猫小姐代表了。
但是尽管黑眼圈又黑又大,她整张小脸还是容光焕发极了,是因为神奇爱情的滋润效果吧。
「妳为什么满屋子乱走?」他的笑容在看到她半跳半挪移的动作时迅速消失,浓眉倏地打起结。「脚踝肿得那么大,为何还不好好休息?」
「我想喝杯牛奶。」她小脸掠过一抹不安的惭愧,「对不起。」
飞谚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大步走来,动作轻柔地一把抱起她,直到抱着她坐入长沙发里,紧锁的眉宇才稍稍放松。
「我担心妳。」他坚毅性感的下巴紧抵在她的头顶,呼吸着她发丝间的幽香。「虽然只是扭伤,但还是不能大意,知道吗?」
「知道了。」她心底热流激荡着,羞怯地偎入他的胸前,允许自己大胆地休憩在他胸膛。
她觉得整个人充盈着深深的满足和快乐,以往容易感到的失落空虚和心慌不知到哪儿去了。
原来书上所描述的爱情与幸福是真有其事,而且比文字所描写的还要美丽甜蜜一千倍。
她这才了解,因何小丰和炊雪会如此勇敢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因为这甜美的果子值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地去争取。
飞谚小心地将她搂得更紧,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饿了吗?」
「你好像最常问我这句话。」她嫣然,「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让一位顶尖的心理医生担任我的私人大厨,」
「妳从何得知我的职业?」他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警觉锐利起来。
曼楼剎那间惊呆了,作梦都没料到自己居然说溜了嘴。
「我……」
「妳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他心底涌起一丝不舒服感,好似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但却摸不着头绪。
他是个洞析人性的心理专家,痛恨陷入迷惘和困惑,无法掌握到关键更是令他大大不悦,
看过太多钩心斗角与人性百态,他没有天真到揣度不出几个可疑点和可能性。
她……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那么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吗?
一想到自己被可恶的,穷追不舍的狗仔队盯上,他就觉得全身像是爬过千万只蚂蚁般厌恶。
「我……」
他瞇起双眸,声音低沉而冰冷,「妳是狗仔队?这是个精心策画的骗局,或是个玩笑吗?」
他潭身肌肉纠结紧绷僵硬,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不是,我不是。」曼楼像是捱了一记闷棍,因为他眼中的鄙夷和警戒。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直直往下沉,全身瑟瑟畏寒了。
虽然她不是狗仔队,但他们的邂逅的确并非是偶然或缘分,而是经过一番精心策画的。
她苍白的小脸对于这件事的否认并没有说服力,飞谚也没有放松戒备,反而缓缓地将她抱离自己身上,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些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妳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吗?」
老天,他并不想误会她,但以前也曾有过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相遇,他一向都很警觉,只是她实在太柔弱婉约、天真诚恳到令他失却戒心,他根本没有想过她可能不单纯……
该死的!他讨厌被当作是笨蛋,但更不希望耍他的是她。
曼楼的脸色更苍白了。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得选择全盘托出,然后接受命运……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可是教她怎么舍得?
这几天是她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精采,最丰富、最幸福,也最感到生意盎然的时候,她总算得以接近她的梦中情人,得以相信或许她也可以拥有一个深深相爱的真心人……
但是就在一眨眼间,幸福即将整个翻覆倾倒在她面前了吗?
如果她承认,却失去了他,该怎么办?
生命将恢复为过去枯井般的寂寥平淡落寞……不,她已经亲眼见过天堂的颜色,又怎能再度坠回黑暗底?
「我……」她在颤抖,因为良心的痛楚,也因为可悲的自己。「昨天才在一本书上知道你是谁。」
窗外为什么没有闪电雷雨大作?她刚刚说了毕生最大的一个谎言。
「书?」他的神情有一丝松动,却没有完全相信她。
「对……我朋友知道我喜欢看书,送了我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我昨晚脚疼到睡不着就翻出一本看,然后在『走入未来的那座心灵花园』上看到你的照片。」她的小脸低垂,痛苦而忏悔,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很惊喜,没想到真的会遇到你,我早上本来想跟你提的,又怕你……不知道会不会讨厌被发现真实的身分,再说……在看到你以后,我快乐到完全忘了这回事,对不起。」
她的解释很合理,飞谚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尤其在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禁心窝阵阵激动温暖起来。
「真的?」他迫切地想相信她,黑眸炯然发亮。
曼楼咽下被良心啃噬的疼痛感,硬着头皮点点头,「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松了口气,随即满面歉然愧色,大掌轻轻地包覆住她的小手。「我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自大狂,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起妳,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她没有说话,只是泪光迷蒙地猛摇头。
曼楼觉得自己真的好坏好坏,她就像个歹心的巫婆,为了得到英俊善良的王子而不择手段。
她真的可以这样吗?以爱为名,却行诈骗之实?
老天,她真是糟糕透了。
她好想放声痛哭……
「妳愿意原谅我吗?」飞谚心痛地捧着她的小脸,深情又焦虑地端详着她的神色。「我真是个混蛋,害妳都被我吓到面无人色了。」
曼楼想开口,却忍不住哽咽,「你不是混蛋。」
她才是。
「我明明就是,妳不用再替我解释了。」他顿了顿,懊恼地道:「我怎么会怀疑妳呢?打从一开始我就像个色情狂般对妳念念不忘地纠缠,现在居然还恶劣到质疑妳的动机……」
他不断地自我鞭笞与检讨只会更加显露出他的高贵与善良,相形之下,她就变得更卑微低下丑陋。
「呃……我的脚又开始痛了。」她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冷汗涔涔的苍白小脸根本不需要伪装就教人心疼。
「我的天,」飞谚急忙低头检查她的伤势。
她眼角噙着泪光,透过热雾紧紧凝视着他。
他是个多么棒的男人啊!
除了拥有高学历。雄厚的家世背景,也是社会上的风云人物,更是个不折不扣的A级先生外,他同时又坚强、果敢。风趣、善良,英俊,诚信可靠,而且有着极高的荣誉感。
他太正直了。
这么优秀出色的好男人居然会喜欢上她这个世纪大骗子?
「我一定会被雷劈的……」她喃喃低语,觉得更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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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雪,我真的没办法。」
这一个夜晚,曼楼捧着电话,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怎么了?」炊雪在那头紧张得不得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对妳做了什么吗?」
「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她呜咽着,面纸湿透了一张又一张,悲痛与眼泪却怎么也无法抑止。
「到底怎么了?妳为什么这么说?」炊雪在那头急得跳脚。
「我欺骗他。」她凄恻地道:「炊雪,这是不对的,从头到尾他都太无辜,根本不知道我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拜托,妳是狼?那我是什么?酷斯拉吗?」炊雪又是担忧又是好笑。「妳知道妳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想太多,而且还是为别人。勇于追求真爱有什么不对?就算用点诡计也无可厚非呀。」
「但这真的是爱吗?」她迷惘惶惑地问,「为了满足我个人的私欲,我找理由、找借口接近他,还骗他……」
「那么妳就开诚布公地告诉他,妳喜欢他,想追他,要嫁他呀!」炊雪大剌剌地道:「这可是他的荣幸哟。」
「我不能。」她的语气虚弱,「他会被我吓跑,而且他会怀疑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他?」
到最后绕了一大圈还不是得回到原点,就是她的「目的」。
「一见钟情啊,妹子。」炊雪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在见到岫青的第一眼,就知道我爱上他了,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我羡慕你们。」她幽幽地叹息,眸光掠过一抹渴望和忧伤。「但是我和杨飞谚不一样。」
「曼楼,妳就是吃亏在性情太温和。太善良,也太多愁善感了。」炊雪劝道:「是因为书看得太多的缘故吗?妳如果太钻牛角尖,苦的都是自己啊。其实有些事情本质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妳放得开胸怀……」
「人的性格注定了命运,我也痛恨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摇摇头,心底酸甜苦涩纠结难分,弄得她头晕目眩。胸口闷悸。
也许她有潜在的心脏病却不自知,也或许她找错科也爱错人了,她应该到心脏外科请求换颗正面的、快乐的、积极的人工心脏,然后再加上计算机芯片,她就能够变得更加坚强了。
「妳听我说,现在重要的是什么都不要想,妳一定要相信自己和他是天生一对,相信自己一定能拥有幸福。」
曼楼沉默着,最后她终于下了决定。
「我想过了……」她咬紧下唇,觉得心碎裂成千千万万片。「我明天回台北。」
「什--么?」炊雪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这是最好的结果,我知道妳们很关心我,也请妳们尊重我的决定。」她微弱沙哑地道,强忍着不让泪水彻底瓦解所有的自制。 要哭也不是这个时候,她知道炊雪会非常、非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