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17(2 / 2)

风寻暖睁大了双眼,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一切。

“邢公子,我们是在梅龙镇通往运河的如意码头‘等’到二公子的。”两名黑衣彪形大汉恭恭敬敬地朝邢恪行礼。“‘通幽棺材庄’那里,飞鱼堂主已亲自过去‘关照’过了。”

“有劳两位壮士和飞鱼堂关兄弟了。”邢恪温文地对他们一颔首。

“邢公子莫客气,只要你吩咐一声,全漕帮兄弟无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名黑衣彪形大汉恭声道,随即默默护卫在一旁。

他们是漕帮的人马?

风寻暖眨了眨眼,心下暗暗惊叹。

难道传言是真的?听说漕帮老帮主便是用了邢大公子亲制的喜材,至今高寿九十七岁了,依旧身强体壮健步如飞,大喜之余,便下令全漕帮一万三千兄弟皆受邢大公子号令。

这段江湖美谈乃是出自于梅龙镇“虎兰茶馆”里,那个号称口水比江水还要滔滔不绝的茶博士之口。

当初风寻暖还以为这些奇谈是茶博士道听涂说,甚至自己掰来骗赏银的,可如今看来,倒有那么几分真实可靠。

有传说中的“阎王护驾”,还有势力雄厚的漕帮供其驱策。

无怪爹老说邢家是得罪不起的。

她灵巧晶亮的眸子仰慕崇拜地望着那个气质清逸如谪仙的心上人,心底塞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大公子真的好了不起啊!

“大哥,你为什么叫人把我当贼一般地押回来?”好不容易被放开的邢仲,气怒难平地揉着酸痛的肩臂,恶人先告状地喊道:“难道你不再拿我当兄弟看待了吗?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把我踩下头去?”

“我给过你机会了。”邢恪眸底燃烧着既痛心又愤然的火焰。

‘邢仲下意识往后一退,戒慎防备地望着他。“我……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厅上众人也好奇地窃窃议论着。

风寻暖困惑却也狐疑地紧紧盯着邢仲,难道他又犯了老毛病,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懂?”邢恪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痛楚而怅然地望了风寻暖一眼,随即自怀里取出一卷古色古香的物事。“这是什么?”

她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脑子轰地一声!

“雕工谱?它不是已经——”邢仲脸色大变,冲口而出。

这祖传雕工谱不是被他以一万两银子的高价卖给通幽棺材庄了吗?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机会,而,这就是你这个‘好弟弟’给我的回报?”邢恪依然平静,甚至没有高声说话。

不知怎的,众人却感到一阵下寒而栗。

邢仲的脸色更是惨白若纸。“我……”

风寻暖耳际嗡嗡然,脑中一片空白,急促地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真的发现了……他肯定误会了……“大哥……”邢仲在兄长锐利的目光下几乎没顶,眼角余光瞥见一旁面色苍白的风寻暖,登时胆壮了起来,冷笑道:“好吧,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我也认了!”

邢恪没有忽略弟弟望向风寻暖的那一眼,心陡地一沉,声音首度出现了一丝波动不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邢仲镇定下来,轻蔑地撇了撇唇,“有了这一万两银子,我和暖儿就可以双宿双飞,把什么花轿什么棺材、死的活的统统抛在脑后。从此后过着我们的快活日子……”

邢恪如遭雷殛,浑身一僵,脸上血色登时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他没有发觉自己低吼出声,几乎同一时间,风寻暖也怒极大喊——“邢仲!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邢仲阴险地对她一笑,口气故意装作亲密至极。“小暖儿,事已至此,我们也不需要再瞒这堆笨蛋了……哈哈哈!他们真还没人怀疑,为什么你堂堂一个风家大小姐会委身在这里当个小学徒吗?”

既然事迹败露,他眼看这辈子已再翻不了身,可就算他下地狱,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死——谁都别想好过!

“你居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兴风作浪?”风寻暖又惊又怒,一个箭步街上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所有的内疚慌急害怕登时被熊熊怒火取代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求我帮忙,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学习里头的雕刻技艺,要为邢家光宗耀祖,你要当一个有用的人——”

厅上众人不敢置信地瞪着风寻暖和邢仲……他们……他们居然是……“暖儿,”邢仲胜利地瞥了一眼震惊得无法动弹的大哥,多年来屈居于他之下的一口浊气总算得以痛快报复发泄了。“你怎么给忘了?我们不是说好当初你混进邢府里当学徒,藉机取得我大哥的信任,然后趁他不备的时候,把雕工谱偷了出来……通幽棺材庄那儿还是你牵的线,难道你现在想要翻脸不认帐吗?”

“放你的狗臭屁!”她气急了,口下择言地痛骂出口,“本姑娘又不是瞎了眼,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跟你这种王八蛋有关系——”

“哦,难道你也要否认,这雕工谱不是你自我大哥屋里偷来的吗?”邢仲笑得好不阴沉愉快。

“我……我……”风寻暖这一瞬间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冤屈。

“暖儿……”惨遭背叛的巨大痛楚仿佛一柄炽热的刀尽没入背心,邢恪极力深呼吸,抑住绝望的心痛,他勉强开口轻声问:“雕工谱不是你偷的对不对?告诉我……不是你……”

风寻暖心如刀割,浑身冰冷抖动如风中秋叶,明明知道只要一承认,就会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底,粉身碎骨。

“你听我说,”她的嗓音沙哑得几不成声,怕极了没能及时对他解释清楚。

“我不是……我不是背叛你,也不是存心毁坏邢家规矩,我更没有私心打算……我只是……”

“雕工谱,是你拿的吗?”他一个字一个字,悲怆而痛苦地迸出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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