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1(1 / 2)
姚沐月正在铺子后头看帐,一名伙计在门边探着头,“小姐……”
“什么事?”她连头都没抬,只专心的对帐目。
“那个……”伙计微顿,呐呐地说:“长乐楼的花散舞姑娘想见你。”
听见花散舞这名字,她心里一紧,不禁扬起头来。
那是个她不想再听见的名字,也是不想再提起跟想起的女人——花散舞,她永远忘不了那女人残酷又阴险的嘴脸。
“小姐?”见她怔楞着,伙计试探的问:“见是不见?”
人都来了,她能不见吗?虽然是张不想再看见的脸,可她却忍不住好奇那女人为何登门求见。
“把她请到小别厅,我马上到。”
“是。”伙计答应一声,转身便去。
她将手边工作暂时搁下,起身前往小别厅。一进小别厅,只见一袭紫衣、身形婀娜的花散舞正两眼发亮的看着挂在架上的客订服。
“花姑娘。”她出声。
听见声音,花散舞猛然回神,转过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接着露出一抹胜者般的微笑。
“你就是姚家大小姐?”花散舞问。
“正是。”她直视着花散舞,平心静气地问:“不知花姑娘找我何事?”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花散舞唇角上扬的笑着,目光却十分凌厉,“姚小姐,请你高抬贵手好吗?”
闻言,姚沐月一怔。“花姑娘何出此言?”
“若不嫁天抒,何不放了他?”花散舞语带谴责。
“我从未绑着他。”她目光一凝。
“我就挑明了说吧。”花散舞挑挑眉梢,直白道:“天抒的爹是不可能放弃姚家这块肥肉的,除非姚家先毁婚。”
姚家对傅家来说是肥肉?花散舞这话说得虽不中听,但绝对中肯。她也知道自己一再拖延婚期,傅家却坚决等着,不是因为傅家非她不可,而是因为傅家需要姚家给予后援。
“姚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对天抒是何感觉,但我可是等了他三、四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把他让给我吧”
花散舞要得理直气壮,而她一向如此,从前是那样,现在还是。
“姚大小姐,天抒有所顾虑,不能亲自对你提出要求,我只好冒昧前来,还希望始有成人之美。”
闻言,婉沐月心里微撼。是傅天抒授意她,允她前来摊牌吗?。
想起前不久,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未婚夫之姿驱离骚扰她的赵国驹,她的心狠狠一纠。
喔不,她忘了吗?他那天说了,不是为她,只是讨厌赵国驹,她不该把此事放心上的。
“请你成全我跟天抒这对有情人,行吗?”花散舞继续说。
有情人?是的,花散舞跟傅天抒是有情人,她嫁进傅家八年,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愿天天跟花散舞如胶似漆的粘着。
之前,她这多余之人因为不甘心而不肯放手,这次,她不能让自己再成为多余之人。
“是他要你来的?”她直视着花散舞,“这是他的意思?”
这不是傅天抒的意思,她也没获得任何人的授意,可花散舞一点都不心虚,语气肯定,“是的,是天抒要我来求你。”
“是吗?”是他要的?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她因为不肯放手而落至悲惨下场,这很久很久以后的今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既然自己不想嫁,确实是没理由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就算会背上绝情骂名,引来非议,她也不在乎,这次无情人就由她来当吧。
“花姑娘,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花散舞先是一怔,旋即笑了。
当姚沐月提起解除婚约之事,姚晓风内心是挣扎矛盾的。
于情,他不想毁了两家的约定,招来薄情骂名,毕竟城守大人遣人上门提亲之事,早已传遍整个丽水城,若此时姚家与之解约,难免令人多方联想认为他姚家想趁机攀上赵家。
可于理,女儿不想嫁,姚家实在没理由继续拖延婚期,再说,傅天抒有舞妓花散舞这位红粉知己之事,众人皆知,做为父亲,他实在不忍女儿受此委曲羞辱。
仔细考虑了两天,他终于决定向傅家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而傅家虽无异议,却相当不满。
不多久,便传出了许多不堪的、冲着姚沐月而来的谣言。
姚沐月三年前在白山买卖时,收留了一名十三岁的异邦孤儿羽良。羽良原本在白山替过往商队喂养并清洗马匹,姚沐月见他机灵,便将他收为己用她让他在私塾里学习汉字,同时也向他习得异邦语言,以利买卖。
如今,羽良虽只是十六岁少年,但因是异邦之人,天生高大精壮,跟在姚沐月身边时,并不觉他比较年幼。
婚约解除后,街头巷尾便开始谣传羽良是姚沐月的小爱人,她是为了他才拖延婚期,甚至毁婚。
这种伤人名誉的谣言来自何处,姚沐月根本不想查证理会,日久见人心,她相信丽水城的居民有足够的智慧辨别虚假黑白,不需她大声疾呼的为自己辩驳,且若不如她所预期,人们信了这谣言,那么对她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反正她不打算嫁人,她跟羽良过从甚密的传言正好能打消那些对她存有妄念、意欲追求她之人的念头,例如:赵国驹等辈。
反观另一方,遭到女方解除婚约的傅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低潮之中。原巴望着能得到姚家援助,却没想到竟是一场空,傅浩清还因此生了一场病。
傅天抒则是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毕竟傅家如今的处境已大不如前,而他自己……也远远不及姚沐月。
泥上不了天,自己也构不看云。
没了婚约束缚,傅天抒实践自己对花散舞的诺言,在他娘亲的资助下筹出一笔钱替花散舞赎了身。
傅浩清虽不准他以名媒正娶的方式让花散舞进傅家门,但花散舞还是住进了傅家大宅,以少奶奶自居。
进了傅家大门,花散舞赫然发现傅家的情况远比她以为的还糟糕,因为生意不如从前,云水堂开始精简人手,傅家大宅也遣散了一批家仆家婢以减少开支,傅家的状况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后悔莫及,却也开始想方设法另求生路。
傅家虽已衰微,但毕竟还是大户人家,正所谓骆驼死了比马大,这倍大的宅子里还是有不少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宅子里少了大半的家仆家婢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人少了,她在宅里来来去去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趁着没人注意,她开始窃取家中值钱的小东西托人变卖换现,慢慢地竟也累积了一笔数目。
这傅家大宅里,老的老、病的病、废的废,根本没人发现她的勾当,不久,她的胆子便被喂养大了,开始敢拿些较贵重的东西……
冬天一过,春天的脚步近了,又是远赴白山交易的时节。
因为傅浩清病着,这买卖的工作首次落在傅天抒的肩上。他原是不肯,却拗不过他娘亲的央求及花散舞的劝进,领着一队十人的商旅前往白山。
此去白山,约需一个月的时间。
出了丽水城,一路往西行,便是一片黄土漫漫的高原,且越往西走,沿途风景越是萧瑟寥落。
循着白川上行,纵然偶尔能碰见几处紧落,却都是简陋小屋、破败窑洞。
旅途中整整二十天的时间,触目所及都是这样的荣凉景象,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竟是条商道。 商队行走期间,晚上只能搭起帐蓬过夜,吃住都十分随便。如此艰辛的买卖之行,傅天抒真是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