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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卡语气缓和了一点,她斟酌着说道:“我并不认为那能够称之为‘无害’,就我个人经历而言,当时很痛苦、非常痛苦,甚至一度有坚持不下去,就会死掉的预感。”
痛苦、坚持、忍受,这段话内涵的意思非常符合苦修派的口味,她们的脸色好看了不止一点半点。
“你的意思是……”声音粗粝的灰头发法师,想要追根问底,但只开了一个头就停顿了。
周围一群人眼里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小广场上还有车马在不停的进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叫依耶塔,”灰头发法师自我介绍道,“维罗卡,你是否愿意到我们的训练场,我们深入讨论一下这个话题?”
唐娜皱了皱眉头,偏头看看维罗卡的神色。
维罗卡向唐娜摆摆手示意宽心,对依耶塔一点头道:“我跟你走。”
这可是学院驻地,难道苦修派真的敢杀了她?
且不提她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杀了维罗卡又不能阻止学院对海岛遗迹第四层的研究,对苦修派一点好处都没有。
从对话看,这个依耶塔是个理智的人,应当明白这一点。
更何况,苦修派就连阻止学院用魔晶修炼的潮流都没有做到,甚至被逼到了北方峡谷这种边角,难道还真的异想天开,觉得自己有阻止学院大法师决心的力量吗?
维罗卡跟着苦修派的一众法师左拐右拐,一路上慢悠悠的想着。
按照她的想法,苦修派的路子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是个有着剑与魔法的世界,武力值和等级的重要性体现在方方面面。
真正能左右学院决策的始终是十人议事会,是大法师。
甚至在这其中,以中阶高级的身份,被“补充”进入议事会的风雷两系法师,话语权一直弱于其他真正的大法师一头——所以等级有时候不重要,但又始终很重要。
苦修派一开始就应该先出现一个大法师,然后学院中苦修派的力量会自然而然的壮大。
正面例子,拥有两个大法师的木系,在学院里的存在感十分充足,四小系里其他三系绑在一起都没有木系声音大。
反面例子,失去了大法师的水系在学院里沉寂多年,依靠着普兰特老师拐弯抹角的撑腰才能维持五大系之一的体面。
“到了。”依耶塔的声音打断了维罗卡的思绪。
苦修派的修炼场,不愧为她们的派系名字。
山体背阴处的一个小平台,哪怕是现在是阳光充足的正午,平台上依然十分寒凉,稍稍刮过一丝风都会引发刺骨的寒意。
除了坚硬的岩石和悬崖下的风雪,这里别无他物。
依耶塔在山壁旁边站住,其他苦修派法师默契的绕过维罗卡也一溜排开靠在了山壁上。
维罗卡这才发现,靠着山体有一些些微的凸起,这里就是苦修派的座椅了。
维罗卡还在为这种贯彻各个方面的苦修有些咋舌,依耶塔已经重新开始了话题。
“按照你刚才说的,海岛遗迹里,那种能够去除魔晶负面影响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对吗?”
“可以这么说,”维罗卡也学着她们,找到一点凸起靠着坐下道,“当时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个中阶,他们在感受到不适的时候就先行退出了。”
这里指的是安德鲁和伏宾恩老师,他们实际上是被维罗卡的反应惊住,又联想到丝特芬妮受伤的事,越想越害怕,所以才有了一点反应就退出了。
听到他们两个的表现,在场的苦修派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鄙夷。
“风系的伏宾恩和雷系的安德鲁吗?”苦修派其他人在窃窃私语,“伏宾恩胆小也就罢了,安德鲁来过峡谷几次,看上去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啊?”
“但是他用魔晶的数量也不少……”
“那你觉得,用魔晶修炼是否真的有必要呢?”依耶塔试探着更深入的问维罗卡道。
“其实我有一点不太理解你们的思维,”见苦修派态度不错,维罗卡也直言道,
“按照你们受苦的思路,承受魔晶带来的痛苦,然后才能提升实力,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依耶塔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魔晶带来的并不是应该承受的痛苦,而是走捷径所要付出的代价。
只有自己踏踏实实修炼得来的实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魔晶是一条歪路。”
维罗卡似乎懂了一点,但又似乎没懂。
她沉吟一下,干脆不想太多道:“我比较看重最终的结果,只要能达成振兴水系和平民派、以及保住自己和周围人小命这几点,我并不在乎用不用魔晶的问题。”
依耶塔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另一层含义,因此沉默了。
这是依耶塔听到的,维罗卡的理念。
“即便这种手段会对你本人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依耶塔最后向维罗卡询问道。
“没有任何一条路是永远平坦的,”维罗卡这么回答道,“在开始之前,就应该做好会受伤的心理准备。”
出乎维罗卡的意料,谈话轻易的结束了。
并没有刚见面的来者不善,也没有传言中执而不化,苦修派温和的放过了可能会颠覆她们理念的维罗卡。
话题默契而顺畅的转向了法术和肢体训练,但就连这种交流都是口头描述和指点,没有人向维罗卡发起挑战。
交流的最后,距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维罗卡向依耶塔提到了这一点。
“我还以为,你们中有人会很激烈的抗议我?”
依耶塔垂眼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道:“我们向来很擅长忍耐。”
维罗卡皱起眉头,同样轻轻摇头道:“虽然很佩服你们坚定的意志,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胆怯呢?——因为害怕中间的负面作用,所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依耶塔深深的看了为维罗卡一眼:“看来我们很难赞同双方的观点。”
“但优点在于,我们似乎仍然能心平气和的讨论,”维罗卡接着说道,“在这一方面,你们比学院里恨不得打起来的派系之争要优秀很多。”
“我说过,我们很擅长忍耐,”依耶塔莞尔道,“听说你要去到红弓山脉里?我们常年在山脉中行走,需要一个向导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
维罗卡回到小广场旁边的酒吧。
酒吧里有人看见毫发无伤的维罗卡,似乎很失望。
“别理他,法师派的走狗而已,”唐娜揽着维罗卡出门。
这时,从后山上来的车队还有商队也到了。
小广场上就地摆开了一圈小摊,驻地中居住的法师和战士们也从居住处汇集而来,购买需要的物资。
“我给你和柏妮丝老师带了一些奶茶和酒,”维罗卡拉着唐娜去找她的行李,“都是今年学院之城里出的新口味,也适合冬天暖身喝。”
两个人分别抱一大包行李爬台阶,柏妮丝老师住在更高处。
云雾在脚下翻滚,高处没有遮挡的阳光散射出虹色。
“高处的风景确实好看。”维罗卡站在台阶上回首。
“但也更冷。”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
柏妮丝老师站在狭窄的房间门口向两人招手:“快进来吧,至少房间里面风小一些。”
高处的房间里不仅冷,而且狭窄,三个人凑在一张高脚小方桌面前,喝刚刚煮好的奶茶,讨论着学院最近的变动,还有维罗卡接下来的行程。
“火系和土系在争夺东部沿海的驻城法师职位吗?”柏妮丝老师对维罗卡激流勇退的行为表示赞赏,“你离开学院一段时间也好,之前在学院里闹得事情太多了。”
唐娜对兰伯特的行为更感兴趣:“那可是法师派手心里的小王子啊,头脑原来这么蠢笨吗?”
维罗卡先向柏妮丝老师尴尬的笑一笑,她并没有什么激流勇退的念头,只是终于解决了命运的死局,心理上轻松了不少,所以想出来玩。
然后假装很严肃的与唐娜的讨论:“我觉得莱昂内尔和兰伯特都是一样的毛病,被法师派和火系的权势宠坏了,只会打顺风局,一旦碰上逆风,就先自乱阵脚。”
这不仅仅是她从火系和法师派的狼狈中总结出的东西,也是最近几个事件给她的启示。
从海岛遗迹之后,土系与她的冲突也好、冒险者公会出现的问题也罢,都有人主动上前为维罗卡提供线索,或者干脆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