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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
连连点头, 牢头被这话点醒, 连忙转身去找大夫,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走远, 其中还有碰撞和诶呦的痛呼声, 可见其惊慌程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御史台小吏, 长公主若在自己看守期间出事, 不管背后主谋到底是谁, 他都难逃一死。
为了活,他得加快速度,赶紧把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只是靠墙休息, 并不是即刻要死,赵林看着牢头离开时的慌乱, 就知毒药与他无关。
再想杨武渊离开时神态和语气,大概率也不知情,只是被临时调来处理这件事, 好麻痹原主戒心,以结果来看, 这主意出得不错。
不过杨武渊没有叛变,那南衙十六卫就还在掌控中,只是顶头大哥忠心耿耿,下面的小弟却未必没有异心。
细细思索之后的计划,赵林没说话,也没管对面的人。
沈言澈看牢头离开,脸上愤怒一扫而空,双手扒着围栏,紧张道:“长公主,伤势可好,狱内晚上只有这一个牢头看守,其他人都在小室吃酒打马吊,您要离开的话最好趁现在。”
抬头看他,眉清目秀,眼神清亮,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但原主不曾见过,“你是何人?”
起身行礼,沈言澈恭敬道:“回公主,小人姓沈,名言澈,字子游,是天启二年进士。”
“天启二年?”
僵硬活动手脚,赵林回忆天启二年的科举,那是原主辅政期间唯一一次科举,选举出不少寒门子弟扩充朝廷人手。
那时朝廷许多官员都对原主不满,尤其对她当街斩杀朝廷命官及家眷不满,却又怕她手握重兵,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其他小事上找麻烦。
比如朝臣死后空出的官位,虽然大家都很垂涎,很想安排自己人上去,但为了让原主难堪就一直空着,询问原因就是人手不足,或者能力不够,总之无能为力。
导致朝廷本就迟缓的办事效率更加缓慢,许多要紧事都被耽误。
他们以为原主会认错,会低头求他们,却不想原主大手一挥,直接开恩科,重选人才。
早对世家把持朝政的现状极为反感,现在刚好,一举两得。原因也是现成的,朝廷人手不足,能力不够。
自己的借口被甩回来堵嘴,朝臣无法辩驳,只能捏着鼻子让自家孩子下场。
后来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客观原因,科举结果的前排几乎被勋贵子弟包揽,但因原主杀掉不少,也有余地让寒门子弟上榜,为朝廷输送新鲜血液。
再看眼前的沈言澈,虽长相俊秀,但衣着朴素,全身上下除腰间挂着香囊,什么名贵配饰都没有,想来是荷包空空,家世平平。
赵林问道:“如今什么官职,缘何扣押在此?”
“原是从九品国子监录事,因监察失责被关押在此。”
“从九品,监察失责?”芝麻大的官,屁大点事,赵林蹙眉,“这里可是御史台狱。”
沈言澈笑笑,“长公主有所不知,自您两年前离开京都,御史台渐渐演变成那些人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边走,无关罪责轻重,只看身份高低。”
以原主回京后看到的诸多事情,这话说得不假,某些人真是把自己捧得太高。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赵林走到牢房门口,徒手掰断门锁,推开牢门,轻松走出去。
沈言澈眼神一亮,他就知道长公主力能扛鼎,这牢房怎么可能关得住,无非是她自己不想出去,“长公主,不知可否带上小人?”
停下脚步,赵林回头看他,“哦,你有什么用处,我为何要带上你?”
双手握紧围栏,沈言澈心间狂跳,声音却越发稳重,“我知道那些废物二代在哪,也知道宵禁之后不在家的官员在哪,还知道南衙十六卫谁人已经叛变。”
在京都做官,没靠山就是寸步难行,他虽有凌云之志、治世之才,却不想投靠那些腐朽的门庭,故而一直游离在圈子外,小心搜集各方信息,就为有朝一日见到长公主或能有用。
赵林静静看着他,轻易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看到尊敬,以及迫切想被认可的紧张。
走回去,徒手掰断门锁,她道:“从现在起,除了死,你只能呆在我的船上。”
沈言澈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一听这话就猜到什么,连忙跟在赵林身后,看左右无人,轻声道:“长公主可准备充足?”
这人脑子转得挺快,赵林道:“你觉得呢?”
想想今晚看到的事情,沈言澈眉心微蹙,“我相信您。”
赵林轻笑,“就京都这群酒囊饭袋,我便是不准备,也能轻易碾死。”
沈言澈眨眨眼,没做回答,而是装作无所事事地望着两侧牢房,自言自语道:“诶,这新年快到,连犯人都能过节,不过两天时间,牢房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赵林眼眸微眯,这话是在提醒,狱内犯人是原主被扣押前特意放走,代表御史大夫早有准备,所以原主被毒杀的阴谋中对方必定参与,或许位置还不小。
看着沿途空荡荡的牢房,她道:“你呢,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沈言澈坦诚道:“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弄进来,不想出去。”
特意把自己弄进来,赵林仔细想想,很快明白过来,“躲灾?”
沈言澈笑着恭维,“长公主英明。”
“看你的身份应当没什么钱财,消息从哪来的?”
“这儿。”抬手指指脑子,沈言澈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最近国子监那群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甚为乖巧,天天按时来去,一看就被家中长辈提醒过。”
“若是单独几个倒不奇怪,但全部如此,想来是有大事即将发生,他们在提前避嫌。我无权无势,未免被卷入其中要了小命,便来此躲清净。”
却没想到会看见长公主,还见证一场谋杀,真真叫人胆战心惊。
御史台占地广阔,徒步走出去需要时间,赵林不算太着急,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从沈言澈的言谈举止知道他有真本事,便开始询问正事,例如南衙十六卫的叛徒是谁。
御史台俯衙的大门前,宽阔的青砖路上,林霆带领五百士兵,直面阻拦的小吏,眼中满是愤懑,大声叫嚣着,“赶紧放出镇国将军,不然就杀掉你们!”
小吏们拦在前方,内心叫苦不迭,这事他们哪里做得了主,只能向上通报,祈求御史大夫快点出现。
刚批完宵禁条子,命人赶快前往御史府送信,主簿整理好官袍走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林霄和众士兵,脸上堆满笑意。
“林小将军莫冲动,长公主虽在狱中,但一切安好,并未被亏待,您若担心,不妨下来和我进去看看,好过在这里吹冷风不是?”
回京前被将军嘱咐过,林霄也知道自己不聪明,一枪抵在对方眉心,冷嗤道:“休要与我多话,赶紧把将军送出来,否则别怪我踏着你们的鲜血闯进去。”
看着锋利的红缨枪,主簿咽了咽口水,默默后退,小心赔笑道:“小将军,并非我等刻意为难,实是无能为力!”
打马向前,红缨枪依旧对准主簿眉心,林霄脸上满是怒容,“放狗屁,你们关的人,放开便是,又有何难,分明就是欺负我从边关而来,不懂规矩!”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家将军在狱中受苦。”
感受着贴心眉心的红缨枪,主簿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立,额上全是冷汗,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血溅当场,横死街头。
缓慢后退,避免被误伤,主簿好言相劝,“小将军莫恼,长公主是被左骁卫带来,还是陛下口谕,特事特办,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不敢违逆。”
林霄冷哼一声收回红缨枪,若非知道是左骁卫带人,将军又是主动离开,双方并未发生冲突,他早就带着士兵闯进去御史台,哪里会在门口打嘴炮。
不过是看时间已晚,将军还没消息,所以过来查探,顺便见上一面,询问之后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