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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她,梅香叹气,转身回屋拿出披风给她穿上,而后小跑着离开,在去厨房的路上先绕去书房,让那边的侍卫赶紧出府通知太子殿下,白姑娘情绪不对。
对月独饮,白时一口温酒,一口热菜,自己将自己灌得醉醺醺。
早知宁安公主不喜,她何必自取其辱。
这些公主小姐自持身份尊贵,讽刺她攀附权势,狐媚惑主,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恨不能以身相代。
说到底,真正贪恋富贵权势的,正是她们自己。
以升量石,以己度人,当真可笑。
单手撑着下巴,白时看梅香在眼前晃来晃去,有些烦躁,“困就早些回去休息,别在我眼前晃,我不需要你服侍。”
看她自己摇头晃脑,却说别人晃悠,梅香无奈,“您醉了,咱回屋歇息吧。”
继续倒酒,白时啜饮一口,笑道:“明天无事,不过空耗时光,今夜月色甚美,晚些睡又有何妨?来,你也喝一杯,这酒可是林林酿的,香醇的很。”
知道这酒的来历,更知道是殿下宝贝,梅香可不敢喝,忙按住她的手,推拒道:“您自己喝吧,我不爱喝。”
躲开她的手,白时将酒盏送到嘴边,“且尝一口,林林的手艺你知道,我不骗人。”
闻着清冽的酒香,看着白时认真不罢休的眼神,梅香无奈,接过酒盏品尝,顺滑,香醇,其甘甜绵长,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杯,确实好酒。
不过说起赵姑娘,梅香突然想起件事,放下酒盏道:“赵姑娘昨夜给您留了一封信,就放在装匣子下面,您要不要看?”
坐直身体,白时一饮而尽,眼神直直盯着她,“信,什么信,快拿出来我看看。”
这办法有用,梅香道:“外面太黑,我扶您进屋看,屋里有灯。”
白时点头应下,听话地站起来,“好。”
终于哄进屋,梅香扶她坐下,找出信放在她面前,回身麻利地指挥小丫鬟开始准备各种洗漱用具,并吩咐人赶紧把热水送过来。
白姑娘这满身酒味,若不洗澡就睡觉,明天起来肯定难受。
坐在桌前,白时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发现所有字都在纸上跳舞,从袖口拿出几根专用银针往自己脑袋上扎,几下后扎满一排,意识也变得清楚。
【太子妃人选已定,云家嫡次女,云闻溪。】
若是从前,她或许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经过宴会上层出不穷的嘲讽,她知道,这代表皇后也不喜欢自己,只是伪装得更完美而已。
看来那些高门贵女和她一样,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扶着桌面站起来,她拿起灯罩,将信纸中间的字烧掉,行动间有几分踉跄,脸上银针颤颤巍巍,看得刚好回头的丫鬟胆战心惊,忙过来搀扶。
“我的小祖宗,您可消停点吧,要烧纸是吗?我来我来!”
信息已经烧毁,白时将纸扔在地上,看灼热的火焰一点点向外扩散,眼神的温度也跟着一点点燃烧殆尽,冷冷道:“去把院门拴上。”
梅香一愣,殿下还没来,“您再等等,热水还没送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热水。”
“……”
得到消息,晋弘桑快马赶回府中,直奔栖云苑,却见院门已关,只有门缝里夹着张纸。拿下来看,一个“滚”字飞扬飘逸,力透纸背。
“……”
不用多想,肯定是宴会遇到不愉快。
他明明叮嘱过皇姐,务必给白时做足场面,不要让人给她难堪,隐晦的也不行,不然他就会变得很难堪。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态度如此明显,为什么就是有人不长眼!
知道今晚不可能见到白时,他没在院门口多留,转身再次离开太子府,赶往公主府。
把宁安公主从梦中惊醒,两人站在大堂鸡同鸭讲半天,终于明白对方的用意,晋弘桑大为震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被迷惑?”
宁安公主同样困惑,“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为看好白时,为她撑腰?”
意见相左,两人不可避免地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晋弘桑被公主府的侍卫恭敬请出去,气得脸色涨红,想发火却又顾忌着身份,只能死死压下,身边跟着的常一川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主府内,宁安公主同样气急,直将手边的油滴斑建盏摔得粉碎,心疼得驸马忍不住弯腰去捡,“这可是油滴斑,油滴斑啊!”
第二天一早,小丫鬟起来开门,蹲在门口打瞌睡的晋弘桑顺势倒进去,跌在地上,惊得小丫鬟跳起来,看清是谁后更是心惊,“殿下!”
揉着脑袋爬起来,晋弘桑原本还有些迷糊,看清自己站在哪后,连忙跑去找白时,就见她站在门口,眼神静静地望着自己。
缓慢停住脚步,他有些不敢向前,站在回廊前的台阶下,局促道:“我……对不起。”
淡淡笑着,白时问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道歉?”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没想到皇姐是那样的态度,我应该多”
“没有应该。”打断他的话,白时道:“只要我在,这些就不会停止。”
看他凌乱的头发,潦草的衣衫,白时叹气,“你还有正事要做,快回去许收拾收拾,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几步跨上台阶,晋弘桑想握她的手,可抬手后还是落在她手臂上,“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宴会,你骂骂我吧,好不好?”
“晋弘桑,我最近不想看见你。”
“那我过些时日再来,成吗?”
望着他泛红的眼角,白时心情很乱,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理不清,但面对他近乎祈求的眼神,终归说不出拒绝,“嗯,你先去忙吧。”
晋弘桑微笑,笑得勉强又难看,“好。”
目送他缓慢离开,白时垂下眼眸,转过身,眼泪就那么从眼角顺滑地低落,掉在干燥的地面上,稍纵即逝。
之后的一天又一天,她坐在屋檐下,望着飞檐上的天空,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偶尔有路过的飞鸟停留,短暂休息后也会继续飞行。
每每看着鸟儿振翅高飞,她的心也会跟着悸动,有欲望像春日的种子,生机勃发,亟待破土而出。
当她努力思考这粒种子到底是什么,却苦苦想不明白时,皇后再次召她入宫。
仍旧是宽和慈爱的模样,说的话却三句不离晋弘桑,来来去去的关怀就一个意思,太子年岁日长,正该娶亲,以安民心。
不懂朝政,不知太子婚事和国家安定有何关系,但不管是什么关系,都将和她没关系。
在市井烟火中长大,看人间百态,品世事无常,她的心性从不脆弱,只是没尝过情爱,初次遇见便有些沉溺,忘了初心。
宁安公主站在皇后身侧,见母后苦口婆心许久,白时竟丝毫没有动容,忍不住站起来指着她骂道:“贱民,母后同你说话,为何不回。”
“别以为找人陪你玩几天宴会,就真当自己是尊贵人,皇弟的喜欢不过暂时,待他日后厌弃你,我便要你好看。”
皇后闻言,一掌拍在身边桌案,“宁安,我让你来是同白姑娘道歉,若再胡闹,便回你的公主府呆着,莫要在我眼前转悠,惹我心烦。”
宁安难以置信,“母后!”
若真是道歉,何必开口先说其他,白时不想看她们一唱一和地演戏,站起来道:“娘娘不必如此,公主身份尊贵,能来见草民,已是草民荣幸。”
宁安轻哼,“算你识相。”
皇后见此也未多说,笑着挥挥手,大宫女端着一个册子走上来,“白姑娘看看,这是几位大臣家的适婚女子,都是娘娘精挑细选之人,性情舒朗,为人宽和,应能和你好好相处。”
看着被硬塞进手里的册子,白时只觉心累,躬身道:“草民贫贱之躯,生于乡野,没什么见识,近些时日的宴会早已挑花眼,看谁都觉得好,还望娘娘指点。”
得到想要的回答,皇后的笑容真诚许多,细细与她讲解几位贵女的情况,最后选出云家嫡次女云闻溪,父亲是翰林掌院学士,兄长是丞相,侄子是金科探花,家世显贵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