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虎将之殇617（2 / 2）

山下平地上。

忠义救国军三支队长，在震颤喧嚣的枪声中，看到了浮尘蒙蒙，脏污了部下的脸；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震动着心跳。

“所有枪支朝着山顶，集火射击，不要管其它地方，全支队集火射击，集火打山顶的那挺重机枪。打啊！”

吴克刚感觉到嗓子里进了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开始咳。

“谭冬生，我让你走！你聋么！”吴克刚的沙哑嗓门大了些，他没有意识自己的面孔已扭曲变形。

枪栓响，金色弹壳带着一缕硝烟掉落，下一颗金色子弹复进。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湮没在重机枪的疯狂嘈杂里，连自己也听不到，他没意识到谭冬生也失聪了，头上包扎着渗血的布条，在麻木地操作着那挺歪把子机枪，帮着支撑着战场，支撑着身后那些带着老六团、江抗、南方抗日军希望的灰色背影远离。

心中忐忑不安的叶琛和何可望，举起的望远镜仍没放下，脱险后的汪明加入举镜的行列，三人如雕像伫立。

汗如涌泉地战士们抬着物资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脚步匆匆。

长时间轰鸣，吴克刚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嗡鸣响，他木讷地看着飞洒在眼前地面上溅起的如雨花般的尘埃，抬头望，有硝烟在弥漫，升腾……

他的手突然控制不住的抖，抖得几乎无法再抓紧重机枪的把柄。

仿佛……有一股灼热钻进了脑海，又有一股清凉，正在从头上向全身漫延，逐渐凉爽到他的颈，他的胸，他的背，瞬间，清凉变得冷彻心扉，让他全身僵——

重机枪后的那刚强不屈的伟岸身躯，倒下了，伴随着是谭冬生和战士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老兵都有预感！

廖爱国是老兵，所以他有预感，他预感近日，他将失去自己生命中一些宝贵的东西。可他是视死如常的老兵，生命本就无常，生命本就无谓，何况其它？

飞奔在阳光下的田野中，听着东北边的机枪响，他分辨着，有些失神，特别是当知道是吴克刚在操控重机枪后。

每一次重机枪射击断了的间歇，他都要在奔跑中抬头望，湖塘里的那小山包上，硝烟弥漫。

他的心脏象被人捏住了，不断的在捏；隔了一会儿，重机枪又响，于是他又大声重新催促战士们快跑。

后来，重机枪射击声又断了，他奔跑着等，等到那挺重机枪的新一轮射击。

可这一次再也没等到重机枪的响。

这是他才明白，那声音是最美的音乐！

冲进战场，硝烟开始扑面，如云，如雾，廖爱国听到了山顶的哭嚎，他一个踉跄又飞快的窜起，眉毛倒竖，向山顶冲锋……

一个竹木做成的担架，被哭喊着的谭冬生和哭叫着的一群战士抬了下来，还有那挺重机枪。

忠义军三支队在失魂落魄地逃跑，有军官在拦截，阻拦着士兵，喝叫着继续进攻，又有一股股三支队的人马从林中出来。

“吴克刚”廖爱国发出了肝胆俱裂的呼叫，可吴克刚再不能回答老战友的呼唤了。

“抬哪？”

“包扎所设在马镇。”头扎血巾的谭冬生答。

廖爱国瞳仁全红：“好，你送去，要快，这里交给我。”

转头命令：“所有的重机枪架到这里来，所有的轻机枪端起来打，上刺刀，吹冲锋号，冲啊！”

谭冬生和战士们把吴克刚和带血的三八式重机枪，一起抬回了马镇的二路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