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不管发生什么,...33(1 / 2)

第33章“不管发生什么,

陈景白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

但这会儿他还没发觉自己被摆一道,只当自己酒量不如人,不仅如此,还激起他的斗志,在酒店睡了一天,晚上又去了那家酒吧。

但梁树生不在,只碰到程嘉遥这个常客。

陈景白问他人呢?

程嘉遥说他已经从良了。

陈景白不信:“兄弟,你可别诓我,就他那劝酒的范儿,还能从良呢?”

程嘉遥心说劝你的酒还用得着什么技术吗,光提个杯你就主动一饮而尽了。

“其实阿生算不上从良,一直是个‘良’的。”

程嘉遥一边跟陈景白闲聊,一边给梁树生发消息。

偷摸给他发去一张陈景白的照片。

「程嘉遥:又来喝酒了。」

梁树生只回了俩字——「喝呗。」

程嘉遥一笑,拿起一个空杯,开始往里倒酒。

多亏了陈嘉遥,后面几天林遇青没有受到陈景白的骚扰。

他两天都跟程嘉遥鬼混在一起,加了好友,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程嘉遥最擅长玩乐,带着陈景白在南锡市玩儿,白天四处玩,晚上就泡在酒精里头。

又几天后的凌晨,陈景白吐了个翻江倒海。

这才惊觉自己是被梁树生摆了一道。-

周一,又是一个阴雨天。

学校银杏开始落叶,风一吹,从教室窗户望出去都是旋绕纷飞的黄叶。

早自习结束,各科课代表开始收周末作业。

林遇青从书包翻出作业递过去,而梁树生正趴在桌上补觉。

课代表还站在一旁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

换作之前一定是默认不交,但最近的梁树生实在一反常态。

而梁树生这时忽然直身坐起来,手掌搓了把脸。

人还倦怠着,眼睛也没怎么睁开,睡眼惺忪,一只手往后伸进书包里,抽出那本作业本递过去,然后又趴下去继续睡了。

语文课代表愣了好久,甚至都怀疑梁树生将作业本甩给她的意思是不是让她帮忙写一下,结果翻开一看,好家伙,都写满了。

她头一回发现,梁树生的字写得还挺好看。

课代表小声嘟囔:“最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遇青没忍住,抿着唇笑起来。

梁树生不知什么时候睁眼的,依旧趴着,面朝她:“笑什么呢。”

林遇青凑过去,歪着头看他:“你昨天偷地雷去了,这么困。”

“老子学习去了。”

林遇青笑,凑过去,故意道:“我们生哥不是天才吗,学什么东西能把生哥摧残成这副样子。”

小姑娘说这话时挺气人的。

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睫毛也扇啊扇,说“我们生哥”时声线咬得狡黠戏谑,故意气人呢。

这小白眼狼在他这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都敢踩在他头上了。

梁树生也不睡了,坐起来,手一伸掐住她后颈。

“诶诶诶——”林遇青熄火了,拼命往后撤。

但脖子拿在他掌心,撤不了,反倒被拉更近。

他眯着眼挑眉:“躲什么?”

“脖子疼。”林遇青手往后伸,去掰他手指。

梁树生说:“怕什么。”

林遇青:“你掐着我脖子还好意思问我怕什么。”

梁树生笑:“给你按摩呢。”

“……”

第一节数学课,老徐的课。

梁树生没听,这些对他而言都太基础,便他拿出化学书翻开,

物化生都是不怎么靠过去基础的学科,他想要把成绩拉上去最重要的就是这三门课。

林遇青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翻出几本笔记本给他。

梁树生侧头看她。

“笔记。”林遇青解释:“高一高二的内容都有,为了应付考试,你可以先过高二的知识点。”

他接过,飞快地从头到尾扫了一通。

林遇青这笔记写得很认真,还抄录了配套练习题。

“如果你还有哪里看不懂的地方的话,可以问我。”

梁树生勾唇,歪曲她意思:“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啊。”

“……”

林遇青忍不住道:“梁树生,我希望你能回到第一名跟那些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就像那时你也觉得,裴义的人生不该是那样的。

梁树生侧头看了她一会儿,轻笑:“我明白。”

她希望他能够逆风翻盘。

希望他能迎着风暴一往无前、冲破囚笼。-

对于梁树生最近的反常,贴吧里也很热闹。

「我怎么好像已经连续一周都在学校里看见梁树生了???」

「一班人偷偷来说一句,梁树生转性了,作业都会交,而且最近英语小测还满分!」

「校霸都开始读书了,你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怒吼)」

「人家可不是普通校霸,忘记人家上回月考数学满分了?」

「那次满分不会真是他自己考出来的吧……」

「其实梁树生之前成绩就很好,他刚入校那会儿很多女生打听他消息,那时候就有人说了,不过后来他回回不来考试成绩垫底,这条消息就被打假了。」

……

虞葵也问林遇青:“梁树生最近什么情况?”

“嗯?怎么了。”

“天天来学校。”

“奋发图强了。”林遇青笑了笑,“你准备什么时候奋发图强?”

虞葵耸了耸肩:“反正我妈准备我一毕业就把我送出国。”

“申请国外学校不是也要看成绩嘛。”

“那是好学校,那种级别的我可够不上,就随便找个国外大学镀层金,回,又问,“青青,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长这么漂亮,以后当明星吧。”虞葵想一出是一出。

林遇青笑:“我可没那本事。”

虞葵继续“青吹”:“怎么没有,你是没照过镜子吗青青?这个世界上都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啦!”

“……”

“对了,我刚在办公室听老徐他们说学校要开个大型汇报会,还要邀请家长来听。”

林遇青一愣:“什么时候?”

“说是期中考前。”虞葵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幸好,这家长会要是期中考后我就完啦。”

林遇青蹙眉:“怎么突然开汇报会了?之前没听说过呀。”

“据说是净慈哥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而且梁家本来就是耀德大股东嘛,就趁这个机会弄个汇报会。”

听到梁净慈的名字,林遇青眉锁更深。

耀德私高大多都是富家子弟,这个名义上的汇报会邀请梁净慈和家长们,大概又会变质为商业性质。

“不过净慈哥真的很厉害,我们同辈这些小孩儿里就他最出挑,大学就开始创业,估计我妈见了他又得对我一通数落了。”

林遇青没说话。

这种感觉其实很熟悉。

梁净慈和傅川江是同类人,最擅长伪装,在外是优秀儒雅又温柔的形象,而内里早已中空腐化。

果然,临放学,老徐便下发告家长通知单,便是关于此次汇报会的内容。

林遇青将粉色的通知单对折,随意丢进纸篓中。

……

降温后城市内又开始流感肆虐,林遇青原本打算和梁树生一块儿去糖水铺看奶奶,刚走出校门便接到陈景白的电话。

“哪儿呢?”

林遇青直接问:“干嘛?”

“准备回上海,来送你哥。”颐指气使的。

“……”

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没礼貌。

不过林遇青最后还是决定赶去火车站,

晚上火车站人不多,正好陈景白从出租车下来。

“怎么突然走了?”林遇青出于礼貌问。

陈景白正看手机,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你舍不得的话,哥哥也可以多住几天。”

“……”

陈景白轻笑一声:“得了,妹,你浑身上下都写着让我快点滚。”

“……”

林遇青侧头看他,才发觉陈景白那张标准的帅气公子哥脸蛋儿憔悴许多。

“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她忍不住问。

陈景白跟她对视一眼,因为没睡好觉一只双眼皮一只单眼皮,没好气:“回去就跟那畜生分手。”

“……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就绝交。”

“……人家这些天都没跟你见面。”

“你哥我被那畜生耍了!”陈景白爆发,“这小子心黑得很,不停灌我酒,还有他那朋友,叫程嘉遥的,帮他灌了我四天酒,我他妈才反应过来!”

“……”

林遇青见过梁树生喝酒,这话倒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但——

“你们头一回见,他没事灌你做什么?”

陈景白委屈极了:“我他妈哪儿知道!林遇青,你认真回答我一问题!”

“什么?”

“你要哥哥还是要那畜生?”

“……”

林遇青觉得陈景白能考上大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行了你快过安检吧。”广播里正通知乘客检票进站,林遇青推他,“别迟了。”

陈景白朝她头顶敲一下:“滚滚滚。”

过安检后,陈景白头也不回往前走。

林遇青却在这时叫住他。

“陈景白。”

他不理,继续走。

“陈景白!”声音大了些。

他还是脚步不停。

林遇青叹气:“哥。”

陈景白步子停了,回头,笑,抑扬顿挫一句:“哟!”

林遇青:“……”

他颠颠儿跑过来:“真舍不得我?”

“对不起。”林遇青忽然说。

陈景白一愣。

“帮我跟阿姨说一声对不起,虽然那不是我本意,但我小时候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林遇青抿了下唇,抬眼,“还有,谢谢你,其实我明白你对我挺好的。”

即便小时候陈景白也捉弄欺负她。

但这种捉弄欺负和傅珂绝不一样,就像偷摘蜂巢的那回,最后也是他试图去接住坠落的她,还弄折了手臂。

“我那时也不是故意要拉黑你,只是……只是我迫切地想要丢掉那一切,对不起。”

“……我知道。”

陈景白喉结动了下,各种肉麻话他信手拈来,可真碰上这认真时刻,耳廓后却逐渐发红,最后有些恼羞成怒地呵止,“你有病吧林遇青,多久的事儿了,我都忘了,走了。”

说完,他快步走进检票口,很快就看不见。

林遇青站在原地,兀自笑了下,转身离开。

刚坐上车,陈景白发来信息。

「陈景白:林遇青我警告你,提防点小心那畜生。」

“……”

「陈景白:你这年纪他要是想跟你睡觉,你跟我说,你看我揍不揍死他。」

“……”

又开始发疯了。

林遇青懒得回了,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手机又是一震。

「陈景白:总之,有什么事跟哥说。」

林遇青一顿,垂眼看了许久这条信息,眼眶有些烫。

半晌,回复:[好。]-

11月,耀德私高举办了一场名作“青春拂晓,圆梦今朝”的汇报会。

汇报会很隆重,当天傍晚时分,市里电视台也来了,架起摄像机与收音设备,畅通直播线路。

傍晚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下课,林遇青和虞葵一块儿从操场往教学楼走时,校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

随着一辆锃亮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门口,人群中忽然爆发出热闹的议论声。

“哇——那就是梁树生的哥哥啊?”

“投胎果然是件技术活,人家的二十几岁已经在捐楼。”

“你看他那件大衣,我昨天刚从杂志上看到是德国一个手工高定品牌,听见一件就得几十万呢。”

“不过……他腿是不是有点瘸啊?”

“听说是之前出过一个小意外,但他看起来好温柔哦,一点架子都没有!”

……

林遇青顺着侧头看去。

梁净慈下了车,他穿着一件双排扣卡其色大衣,版型挺阔,迈步朝等候的校长走去,微微躬身握手寒暄,笑容温和,模样谦逊。

林遇青垂下眼,攥了下拳。

回到教室,她倒了杯水,便坐在座位上出神发呆。

梁树生过了会儿才回来,他是从后门进来的,林遇青头发忽的从后被人拽了下。

“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梁树生笑,倾身靠近,而后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脖颈,将她也往后带。

他身上有些烫,鼻息更灼人,如岩浆激起的一片火星,一簇一簇炸在她皮肤上,发麻微刺。

“青,你在怕什么。”他声音淡淡,眼里含笑,此刻却格外明亮。

林遇青一愣。

他一眼就看透自己。

她对梁净慈,不止是气和恼火,还有害怕。

她想到他曾那样平静地看着裴义溺水身亡,想到他曾轻而易举毁掉梁树生的一切,想到这样子的混蛋依旧能够风生水起,大概率未来也会是金字塔尖的人物。

只要想到这些,林遇青就对未来感到害怕。

让她觉得,哪怕长大了、自由了,还是无法避免地碰到那些糟糕的人和事。

世界依旧又金字塔顶这些人掌控,其他人也依旧只能是蝼蚁。

痛恨却又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绝望感,让她对未来害怕。

梁树生指尖搭在她脖颈上的脉络,随着扭头的动作,青筋微显。

而他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在上面,像是安抚她因害怕炸起的浑身棱角,一下一下轻蹭着。

林遇青浑身都有些发麻。

觉得这道麻从她脖子开始,正慢慢往周身蔓延。

而后少年磁沉的笑声再次在耳边响起:“脸又红了。”

“……”

他笑,拉开椅子坐下,垂着眼皮睨她。

林遇青瞳孔中装满了他,在这时迫切地想要听他说些什么:“阿生。”

“嗯?”

她轻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吗?”

“有。”

他答得轻松而笃定。

林遇青瞳孔微怔。

“不过青,我得纠正你一点。”梁树生没再看她,垂眼看着笔记本,“我考第一名——”

说到这里时,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林遇青。

这一眼他看得特别深,仿佛看向了林遇青灵魂深处,其实他表情依旧跟平常差不多,散漫痞气,但就是让人感受到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自信张狂,又格外笃定确信。。

林遇青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心平静下来,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考第一名,算不上什么奇迹。”他淡笑着。

林遇青忽然想起那日运动会。

他跑在第一,轻而易举的,然后站在终点线前转过身,张开双臂缓缓往后倒的画面,以及整个操场随之振奋的尖叫欢呼声。

梁树生说得没错。

他考第一名,算不上什么奇迹。

有些人,有些少年,生来就该是第一,就该被人仰视。

梁树生就是。

她的常青树就是。

……

傍晚五点钟,家长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学校。

林遇青直接将那份给家长的通知书丢了,傅川江不会来,而梁树生显然也没有通知过父母。

马上就是期中考,考试范围划得大,复习也困难。

她将复习资料整理成一摞,准备一会儿拿到汇报厅去抽空看。

梁树生看了眼那摞沉甸甸的书,说:“放着,一会儿我拿过去。”

虞葵妈妈也来了,在门口喊了声“葵葵”,她立马嗲着声喊“妈咪”跑出去,一把搂住她妈妈。

虞妈妈嫌弃地拍开她:“你可别想收买我,今天老师不管说什么我都原话回给你爸。”

虞葵:“……”

林遇青难得看她吃瘪表情,轻笑出声。

虞葵立马看过来,跺脚:“青青!你也笑我!”

虞妈妈也笑着看过你成绩好性格好,人还漂亮,把你夸得那是个天花乱坠。”

林遇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虞妈妈又问:“对了,你爸爸呢,来了吗?”

如今傅川江手头项目一个接一个,可是圈子里的红人,也难得虞家这样的地位也主动问一句。

林遇青一顿,面不改色:“没有,阿姨,他有事来不了。”

“这样啊,不过他最近确实是该很忙。”

梁树生很快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加上林遇青那摞,一起抱在臂弯,沉甸甸的。

“给我点儿吧。”林遇青说。

“不用,走吧。”

梁树生说这话时虞葵妈妈听出声音,注意到他:“阿生?”

他们两家虽住得近,但梁树生这些年都一个人在外独居,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

“阿姨。”梁树生打招呼。

虞妈妈笑说:“真是好久不见,现在都已经比你哥哥高不少了。”

梁树生淡淡“嗯”了声。

“新项目启动你父母最近可真是忙得连轴转,不过净慈在,也一样。”

梁树生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走廊上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家都准备前往去汇报厅。

林遇青跟梁树生一块儿走出教室。

其实刚才虞葵妈妈那话挺奇怪的。

她问了林遇青你爸爸来了吗,却直接默认梁树生父母不会来,显然是大家都知晓他们关系紧张,或许也都知道梁树生父母对两个孩子的偏心对待。

梁树生腿长步子也大,走在她半臂之前。

林遇青看着他的侧脸,不由自主快步走上前,和他肩并肩。

“阿生。”

“嗯?”

林遇青四周看了圈,而后仰起头靠近梁树生耳边:“反正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梁树生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笑,垂着笑眼看她:“想什么呢。”

“……”

“我没觉得怎么样,早都习惯了。”

林遇青脚下停顿。

早都习惯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

在他父母包庇梁净慈,把他送进少管所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在区别对待的日日夜夜中?

可凭什么梁树生就要遭受这一切。

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是一个内心特别特别温和又温柔的人。

她不想让梁树生去习惯这种东西。

“我会陪着你的。”林遇青说,“你做我的常青树,只要你需要,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梁树生喉结滑动了下,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嗯”了声:“我明白。”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遇青。”一道沉厚声线。

明明该是有些陌生的声音,可却仿佛从骨髓深处清晰传来,原来从未有一刻忘却。

在声音刺入耳膜的同时激起那些过往的记忆,如久缠病榻之上的鬼魅般再次汹涌而来。

林遇青后背几乎是在瞬间“唰”的漫开一层冷汗。

脚也被定在地上动不了。

她缓缓转过身。

看到不远处,逆光而站的傅川江。

细瘦的倒影被光线拉得很长很长,在地面铺开一道狭长的阴影,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又仿佛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去。

傅川江西装外套了件深灰色大衣,戴了副金边无框眼镜,儒雅禁欲的气质。

他快步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显示谦和妥协姿态,不动声色将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温声——

“叔没来迟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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