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爱岚——再回首，事如烟67（1 / 2）

永州县地理位置偏僻，多大山悬崖，无水道通衢，人民艰苦，但也少了兵燹之祸。

易心岚一行人穿林栉风，翻山沐雪，终于望见了耸峙山头的牛鼻寺。

又是夕阳西下之时，暮雪皑皑，金光闪闪，寺庙的钟声响了，低沉的钟声回荡在山间，扫除尘世五蕴，平整出白茫茫一片的清净之地。

“还是一样的寺院，一样的钟声，不知道那人……”

忽然，一团雪球从背后袭来，眼看就要打到心岚头上。然而，雪球在距离心岚三寸的地方凭空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力量“蒸发”，瞬间无影无踪。

“想什么呢？”薛云裳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第二个雪球就没有扔出。

“这里或许有个熟人，我去找找。”

易心岚在寺中打听了一下，牛鼻寺最初还是叫佛光寺，知惺禅师为佛光寺的初代祖师，寺里的陈设还是与他上回来的时候一样，没多大的差别，只不过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却不见了。

上次离别，小和尚告诉心岚，他的法号叫“忘岚”，心岚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她想要忘记他，然而时隔千年、轮回几世，郁姑仍然忘不了易心岚。

牛鼻寺的和尚说寺里并没有一个法号叫“忘岚”的和尚，心岚忽然有些失落。他坐在祖师塔林里，看白雪纷纷扬扬落下，神思回到在菜园子看雪的情景，拥着毳衣炉火的人，不仅有怜兒和宁沧，还有郁姑。

天色将黑，一抹鲜红出现在塔林里，转眼就到了心岚的眼前。

“坐这里不冷吗？”

心岚抬头看这人，竟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肤白唇红，笑靥如花，穿着素色冬袄，外面披着鲜红的连帽斗篷。

“姑娘怎么称呼？是来上香的吗？”

那女子坐到心岚身旁，掀开帽子，露出一头秀发。

“我常来这里上香祈福，也会偶尔住上两日，牛鼻寺的斋饭可是极好的。”女子从袖子里拿出个手炉，递给心岚，“给你，我看你穿这么少，怕是会冷。”

心岚看着那个手炉，青铜质地，莲花形状，颇有些年代，炉顶刻着个“岚”字。

“这手炉……”易心岚惊讶地跳起，接过手炉仔细端详，他想起当年在东关书院踏雪寻梅、围炉夜话的往事。

一次，书院的同窗们相约冬夜赏雪，十几个年轻人在七月山死灰寮过夜。众人在山间玩雪，一路打打闹闹。当时，郁姑落在队伍的最后，易心岚见她冻得鼻子发红，于是将自己的手炉给了她。

子夜过后，一群人在死灰寮围炉夜谈，说些狐精鬼怪的故事，又起了个诗社，作了几首赏雪的歪诗。郁姑抱着心岚的手炉，坐在角落里，并没有说话。

那晚，楚怜兒和宁沧最是兴奋，大家喝了不少酒，玩得十分尽兴。次日天明回城，郁姑本打算归还手炉，但易心岚让她留着用，这一留就是一生一世。

“不是一生一世，而是千年传承。”女子笑道，“心岚，这个手炉，我一直留着！”

“你是郁姑！”心岚还是没有想到，当时他改变了故事的进程，虽然没有了郁姑出家的事，但牛鼻寺还是建立了起来，最终郁姑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不是那个男儿身的小和尚。

“我从小就与佛法结缘，算是有些慧根，当年被宁沧糟践杀害后，经历生死轮回，前世记忆未失，再度投身为人，生在富家，本想出家常伴青灯古佛，但还是忘不了红尘五蕴，断不了前世情丝，所以便打了退堂鼓，只做个在家的居士，常为原来的佛光寺、现在的牛鼻寺捐些香油钱粮。”

心岚见着这个面貌变化的“郁姑”，眼睛微微发红。

这一回，郁姑没有再出家，而是选择了留在尘世，前世的羁绊令她难以自拔，或许是缅怀，或许是不舍，她的“三千烦恼丝”黑油油的，不见“枯萎”，也不见“苍白”，这种生命的“执着”成就了现在的郁姑。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心岚将手炉还给她，他心中明白，自己给不了她现在和未来，只能给她“过去”。

女子笑道：“这一世，我叫秦爱岚！”

心岚顿时愣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因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将不同的人联系在一起，就算是多年不见，或者是远隔千里，但总归是有相遇的一天，可以是过去，可以是现在，也可以是将来。

“爱岚！”塔林外，有个老妇在呼唤秦爱岚。

爱岚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向心岚款款行了个礼。

“谢谢当年你送的手炉，我回去了。”

爱岚裹紧斗篷，迈着轻盈的碎步下了塔林。在塔林下，她遇上了薛云裳，也礼貌地行了礼。

云裳见她有些面善，但想不起是谁。

“怎么，在小树林里勾引少女？”薛云裳取笑易心岚，“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姐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