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 2)

  蒋蕴玉饮酒如饮水,几壶烈酒入腹,唯面颊微红而已。

  纪决替纪榛盖了薄软褥,确认纪榛已然熟睡,重新坐回桌旁,道:“你失言了。”

  蒋蕴玉放下酒壶,声音被酒烧得微哑,“纪决哥,你当真要事事瞒着他,首辅大人.....”

  “我说的不是朝堂、也不是纪家之事。”纪决目光锐利,接着说,“太子与三殿下争斗不休,纵然没有陛下赐婚,也会想旁的法子弹劾你,你不该把过错推到榛榛身上。”

  蒋蕴玉面色微变,看了沉睡的纪榛一眼,无言。

  他确实是借题发挥。

  纪决点到为止,不再追究,倒了酒,举杯道:“前路漫漫,珍重。”

  “多谢。”

  —

  福禄楼外,沈府的马车停候多时。

  半月前于南苑的风波历历在目,而施策之人正闭目凝神静坐在车厢内。

  往来宾客的谈话时喧闹不绝,沈雁清充耳不闻,搭在腿上的食指轻缓敲打。

  外界道沈家是清白之家,偏沈雁清不愿与父亲一般毕生中庸。

  三岁读“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七岁记“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壮志凌云者,岂能顶于天地走碌碌,纵无法“收取关山五十州”,亦誓要“掀云覆雨立金殿”。

  成,青史垂名;败,贻笑后人,也算不枉此生。

  太子与三殿下各有千秋,势均力敌。前者温厚深仁有余,魄力不足,不失为深明大义的明君一个。后者胸有城府,雷厉风行,勇断决绝的霸主不二人选。

  无论何者继承大统,于大衡朝皆是福瑞。

  蒋家削权,纪家倾倒——南苑之前未必成真,但圣心所向,在劫难逃。

  世人皆爱揣摩圣意,沈雁清亦投上身家性命做一场豪赌。他追随的从来都只是帝心而已。

  从他决计拥护三殿下那日起,便不再作另选,至今亦是。

  唯有纪榛,是他青云大道上的始料未及。

  在主厢房见到信笺,得知纪榛迟迟未归是前往福禄楼与蒋蕴玉会面之时,他不做旁想,只余下带走纪榛的强烈念头。

  待马车停在楼前,才恍觉自己处事过急。

  成事者之大忌。

  沈雁清无声将“克己慎行”四字在心中滚了无数次,坚定本念。

  “少夫人好像出来了。”

  沈雁清缓缓睁眼,越过车帘看着熙来攘往大门处出现的身影,微幽的烛火于黑瞳里耀动,点不燃一丝温意。

  纪榛烂醉趴在纪决的背上,蒋蕴玉立于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纪榛绯红的脸。

  “纪大人,蒋大人。”

  突然出现的沈雁清让二人皆蹙了眉,一瞬无痕。

  蒋蕴玉冷道:“纪决哥,我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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