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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上真的有很多事情,不是靠理性、靠讲道理就能解决的啊。
海家珍又有种想「眼神死」的心情了。
「家珍。」
「嗯?」
「我真的很喜欢你。」
「……喔。」她假装直视前方路况,却突然觉得四周气温好像升高了好几度,有点……热。
「但我也不会再强迫你赶着做任何决定。」
她一震,霍地望向身旁的高大男人。
他深邃的眼神注视着她,却没有过去炽热霸道、志在必得的烈火光芒,反而温和深沉得像宁静宽阔的大湖,激艳碧绿而抚慰人心……
海家珍被自己一刹那闪过脑中的文青风叙述体给肉麻得不行,但这丝毫阻止不了她超前部署(咳)的防卫高墙又开始有摇摇欲坠的危险。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闻镇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道:「你喜不喜欢我,接不接受我,以后自然也该交给你决定。」
她说不出话来。
「我过去的生活和经历,习惯了看中的、喜欢的、想要的就该第一时间抓到手里,无论是在嗜好还是职业上。」他坦然道。
这一刻,闻镇其实已经忘记了堂弟教过的招数、小说指点的套路,在这个柔软的、带着淡淡舒心柚子沐浴乳香气的,自己心仪恋慕的女人身边,他只想要坦荡真诚地表露心迹。
「我其实不大相信一见钟情,活了三十几年以来,也没遇过让我动心的女人……起初对你是感到好奇,觉得你这人很有趣,逗你跟逗猫一样,逗着逗着就炸毛了,实在是太好玩了。」
闻镇说着说着,不自觉眉眼轻笑了起来,浑然不知自己钢铁直男的表达俨然已有踩中「死亡界线」的危机。
原本海家珍正听得专注,听到后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有点咬牙切齿的冲动。
——逗什么逗?你以为你是逗猫棒啊?!
可她眼角余光却瞄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大手频频紧张地摩宁着,额际还沁着一层浅浅的汗,耳朵隐隐透红。
她心瞬间软了下来。
原来,他这么紧张……
原来一直以来总是成竹在胸、霸气横生的男人,也有这么忐忑慌张不自信的时候?
而那头,傻乎乎的钢铁直男还故作镇定地道:「但是我后来渐渐发现,逗你不只是因为好玩了,我……我就是喜欢看你吃得饱饱的,喜欢跟你聊天,跟你斗嘴,还喜欢看你笑……」
她眼神也不自禁温柔了起来。
「我也想要把你抢回家,每天都能跟你做上述的那些事,咳,还有更多我现在说了你肯定会想打死我的,羞羞的事。」
海家珍差点噗哧笑了出来,幸亏及时咬住下唇忍住了,脸颊微微发红,又有点想挠人。
什、什么啦!
而某个大男人犹兀自紧张得边驾驶着跑车边摸方向盘,撑着不敢再偷看身边自己心仪的女人,就是唯恐会在「告白」的过程中看到她皱眉或厌恶的神情。
只要不去看就没事,就代表他所担心的一切不存在。
闻镇自欺欺人地想着。
但……身边的女人听着他这么一大串一长篇的告白,却沉默安静得连吭都不吭一声,这也让持续不断做自我心理建设的闻镇心脏又渐渐悬了起来。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紧张过度,他只能结结巴巴地重复强调。
——追求心爱的姑娘真的比团灭恐怖分子难上一百倍!
海家珍粉颈低垂,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在绞搏皮包带子的双手,一下子揪扯一下子翻折,这才发现她其实也心乱如麻,脸也是一下子红透了。
「所以我们……我是说,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他喉咙发干,赶紧补充道:「你如果觉得不自在的话,随时告诉我,我、我会节制自己,不要再那么冲动冒进,让你有压力——」
可怜的闻大老板,这辈子还没这么进退失据、原则尽失过。
海家珍内心也斗争了好久,半晌不知该怎么回答。
眼看跑车上了民权大桥要往内湖方向,她突然开口问:「那天我加班都没做完的项目……后来,是你帮忙完成的吧?」
身边的高大男人僵住了,额头开始飙汗。
——他该怎么回?要是承认了,家珍肯定会生气的吧?气他又擅自作主,侵犯她的隐私,可是如果不承认,她已经有点起疑了,日后要是露馅了,她会不会更气愤他这是欺瞒是说谎?
……可怜的闻大老板,在短短一趟车程里,这辈子第二度尝到进退失据、原则尽失的滋味。
海家珍望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忽然再也不忍心,也舍不得追问下去了。
其实,她心里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
毕竟她长到现在三十出头岁了,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生活过得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平平凡凡得乏善可陈。
也就只有在遇到眼前这个男人之后,才发现,原来偶像剧里某些令人怦然心动、神魂颠倒的桥段,也不完全是瞎编出来骗人的嘛……
原来,有些人就是能在有些时候,会让你忍不住眼睛发亮、心尖发颤、膝盖发软,酥酥麻麻得彷佛被迪士尼童话里的魔法棒点中了,四周有绚烂梦幻的烟火在盛放。
她其实已经遇到这个人了。
但抵死抗拒和犹豫的只是,她不想因为依附这个人而活得失去自我,也害怕就算努力去靠近对方,去爱、去磨合,可依然会碍于天堑般的身家背景或是观念习惯,走到最后,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短暂得如同沾一沾酱油的过客。
说穿了,她就是个胆小谨慎而贫穷的赌客,对上他后,每每小心地数算着自己手头上的筹码,发现真的没有跟他豪赌一场的本钱,自然也不愿坐上这张名为爱情的赌桌上。
可是当她看着这个明明在外面是呼风唤雨的大男人,却对自己的每个举止每个眼色而忐忑悲喜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自私得糟糕透顶的人。
「对,是我。」闻镇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一时误会了,忙解释道:「但是这件事你们苏总知道,他同意的,你不用担心他会误解公司机密外泄,他不敢!」
最后那三个字又是不自觉地霸气侧漏。
但在气势磅礴悍然宣告之后,闻镇在瞥向神情怔忡的她时,又立时化成了大型犬科动物,只差没有猛摇大尾巴,对着她一个劲儿尴尬傻笑。
「你,你也别生气。」
不知怎地,海家珍眼眶湿湿热热的,有点想哭。
你这家伙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局促不安的委屈自己吗?
就为了我这样一个平凡得招牌砸下来都能砸中一大把、既不美艳又不娇媚,还一身臭脾气的三十岀头岁轻熟女……
……闻镇,你是不是傻啊?
最后抵达公司停车场时,闻镇因紧张,罕见地有些同手同脚地帮她开车门,海家珍沉默地下了车,在他忐忑的黑眸目送下,沉默地慢慢走向公司大门。
闻镇标枪般挺拔的肩背一瞬间有些微微垮了下来,深邃眼神掠过一丝落寞颓丧。
他是不是又搞砸了?
「闻镇!」前头的纤细身影忽然回头,喊了一声。
他猛然抬头。
「今晚六点,我们一起下班。」海家珍心跳如擂鼓,竭力克制嗓音别害羞到颤抖,轻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