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周遭气氛一下变得...4(1 / 2)
今年她未去成簪花节,戚府却办起了赏月宴。
所谓赏月宴,便是寻个由头在府中设宴,宴请京中名门权贵。
虽说中秋已过,前来递请帖的贵客们依旧兴致勃勃,络绎不绝。
戚师师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
每逢家中设宴,她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只因自幼时起,宴席之上,无论总是夸赞她的继妹,而她“性子古怪”,少言寡语,深居简出。
不仅如此,兴起时,父亲还会让她前去为宾客弹琴。
“我家大姑娘自幼习琴,琴技超然,今特为诸位献一曲,望诸君尽兴!”
或惊艳,或好奇,或狐疑。
戚师师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上前,看着身前那把万分熟悉的绿绮琴,如坐针毡。
一道又一道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
即便戴着面纱,她仍感到无所适从。
自身后传来推杯换盏声,席间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好。
像是烟花柳巷里,那卖艺的琴姬。
她低下头,僵硬拨弄着手中琴弦,涔涔细汗自脖颈一路沿下,坠入衣背间。
戚师师心想,自己或许就是旁人口中的那个“怪人”。
她身子不好,离不开药罐与长命锁,每月都要去佛庙中礼佛。
平日示人时总是一身白衣,妆奁中堆满的首饰也不曾戴过几样,不喜踏出瑶雪阁,少言寡语,万分沉默。
她讨厌赴宴,也害怕赴宴。
唯独此次,却是例外。
今年却与往年不同。
她与裴世子婚事将近,前来赴宴者大多看的也都是裴俞章的面子,若她不出席,只怕会落人口舌。
深思熟虑之后,戚师师挑了件模样素雅端庄的青白色裙衫,前去赏月宴。
纵使心中万般不愿,戚师师也只能劝诫自己。
此次赴宴,她不仅仅是戚家大姑娘,更是裴俞章那有过婚约的、尚未过门的妻子。
身为裴家的妻子,她最要紧的,是乖巧端庄。
入了座,佩娘与茯香陪侍在左右。
而朔奴则腰佩长剑,立在她身后,宛若一棵青松。
果不其然,此次赏月宴,裴俞章也来了。
戚师师方一落座,便听见自院门口传来的骚动之声。一群宾客拥簇者一身紫袍的裴俞章,正朝着宴席这边走来。
“在下留阳王氏,见过裴世子。”
“在下承安谢氏,见过裴世子。”
“……”
席上,父亲起身,朝他笑吟吟地拱手。
“承蒙裴世子赏脸,敝人戚子廷,见过裴世子。”
紫衣之人亦含笑应声,展袖之间,尽是矜贵的王侯子弟之范。
简单的礼节与客套后,裴俞章在侍人的引领下入了座。
他坐在戚师师的斜对面,二人抬眸,视线遥遥相撞。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舞娘纤曼的舞点映衬着悦耳的管弦丝竹声,一瞬之间,周遭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
戚师师总归是个姑娘家。
虽面戴素纱,可周遭宾客众多,大庭广众之下,她仍有些不大敢望向他。
匆匆一瞥,少女飞快低下头,那一袭面纱之下,原本白皙胜雪的双颊上,早已堆满了粉晕。
戚师师低着头,自是未看见,就在裴俞章落座的那一刻开始,继妹戚情的眼神便止不住地朝他身上瞟去。
火辣,大胆,黏腻。
裴俞章忽略戚情眼神,不动声色地举杯,又在戚师师抬头的一瞬,含情与她温柔对视。
“在下听闻,世子您与戚大姑娘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有穿堂风轻抚过廊庑,飞拂入堂,落在裴俞章绣满金丝祥云的衣袖上。
光影笼罩,宽袖翻飞。
席间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一片欢乐祥和间,二人时不时的、心照不宣对视。
“小姐。”
眉目频传之际,忽然一道身影截断了两人相望的目光。
戚师师疑惑转眸,只见姜朔走上前,面色平常地取过她身前杯盏。
“这是桃花酒,大小姐身子不好,不宜饮酒。奴为您换一盏热茶。”
正说着,少年稍稍躬身。
“奴为大小姐倒茶。”
他的声音极缓,听不出再多的情绪。那为她倒茶的动作也极缓,极慢,戚师师抬起头,只见他纤长浓睫之下,那一片淡淡的影。
“朔奴。”
戚师师扯了扯他的衣摆,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道,
“你挡着我了。”
姜朔“噢”了一声,终于让开身。
戚师师掠过他的身形,再度朝裴俞章望去。
一曲方歇,紫衫男人眉目微蹙着,面上隐约有几分不快。
戚师师知道,世子不喜欢朔奴。
即便朔奴是他的药引。
裴俞章悄悄递过来了一个眼色,又一曲乐声靡靡,男人放下杯盏,侧身离席。
戚师师立马会意,片刻之后,她亦以透风为由,带着茯香离开宴席。
裴俞章去了假山那边。
假山荫蔽,山体恰好足以遮掩住人的身形。
戚师师叫茯香在外面盯着,只身一人走过去。
金乌渐沉,有假山的遮挡,周遭愈显昏沉。戚师师方迈了几步,便瞧见立在石壁边的紫衫之人。
对方正背对着她,不知等候了多久。
听见脚步声,裴俞章转过身。
只见少女身形婀娜,对着他袅袅一福。
“世子。”
一言一行,皆是萧氏训诫出来的乖顺规矩。
微风裹挟着霞光,拂动她素白的面帘。
裴俞章伸手,含笑将她面前那层轻纱撩拨开。
“这么快就来了。”
他的手指修长,也不等她同意,已然轻.佻地扯下她的面纱。薄薄一层面纱在裴俞章手中打了个缠儿,继而又摸了摸少女发顶,那举止,那眼神,像是在奖励一只极听使唤的小猫儿。
霞红色的光晕于二人的身影交缠,分外暧昧。
“怎么来得这么快?师师可是在想我,所以这般着急要见我?()?()”
男人倾弯下身,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她那一双清澈的杏眸,只因这一句话,染上十分羞怯。
戚师师面纱被他揭去,红烫着脸,点点头。
“我想听师师亲口说。()?()” 裴俞章走近了些,他游刃有余地压低下声,离她极近。近到两人只隔着一拳,近到他能看见戚师师耳垂清晰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