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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杨公公说的那些话,也是两个人说定的。
蓝色的小光球趴在祝青臣的肩膀上,幽幽道:“别说他了,我也被你吓死了,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你看看,我的光都炸起来了。”
祝青臣笑了笑:“不会,我算好了,他不会杀我。”
“你怎么算的?我的数据库都算不出来。”
“不是你说的吗?萧长旭又强又弱,时强时弱,只要遇上林星的事情,他就会变弱。萧长旭连欺辱过林星的太监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杀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啊?”系统震惊了。
“估计他这会儿正自感于自己的深情呢。”祝青臣淡淡道,“为了林星,他连和林星交好的学官都不杀了,他真是好深情呢。”
当然不是因为萧长旭宽仁,而是祝青臣算得准。
一来,没有罪名可以治他的罪。
二来,杀了他,不仅不能让林星服软,反倒会把林星越推越远。
三来,萧长旭已经过了“虐受”的第一阶段,萧长旭心下不安,他不敢再那样肆无忌惮了。
系统惊叹道:“臣臣,你长大了,你会利用剧情漏洞了。”
祝青臣笑了笑,行至阶下。
有个小太监就守在底下,见他出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向他行了个礼:“祝学官。”
杨公公低声解释道:“这是关雎殿的宫人。想是君后不放心,特意派他来盯着。”
祝青臣应道:“我知道,之前在君后身边见过。”
杨公公稍稍抬高音量:“学官是从关雎殿出来的,如今也该回关雎殿向君后回了话,再出宫去。”
祝青臣颔首:“是这个道理。”
杨公公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稍稍抬高音量:“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君后那边说一声,就说祝学官马上过去拜别。”
“是。”小太监会意,撒开腿就跑回去报信。
祝青臣对杨公公道:“你老算是个人精了。”
谈笑之间,便又给祝青臣和他的两个学生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杨公公却不夸口:“哪里的话?老奴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关雎殿。
谢明月和林星在殿中等了半天,不见外面有动静传过来,更不见派去查探的小太监回来,急得坐立难安。
林星急得满屋子转圈:“老师不会真的出事吧?要是老师……”
谢明月想了想,下定决心:“我过去看看。”
“可萧长旭不是不让你过去吗?”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
谢明月话还没完,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人都冲到门外。
那个派去查探消息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林星一把拉住他:“老师怎么样?”
小太监俯身行礼:“见过君后……”
谢明月同样急切地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快说。”
“祝学官没事……”小太监道,“原本陛下是发了好大的火,都喊侍卫进去,要把祝学官拖下去砍了,结果不知怎的,祝学官说了两句话,陛下就回心转意了,直接把人给放出来了。”
“那就好……”两个学生都松了口气,“那就好。”
“祝学官马上就回来了,具体的,君后与林公子问他便是了。”
“好。”
正说着话,祝青臣便到了。
林星和谢明月忙不迭迎上去。
“老师。”
“夫子。”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祝青臣伸出手,握住两个人的手,把他们两个拉进殿中,“萧长旭没怎么怀疑我,只是迁怒而已,最后调我去南屏做教谕。”
谢明月心下明了:“如此,只要拿到调令,夫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京城了?”
“对。”祝青臣道,“最快今日,最迟明日,我就能拿到调令。离开京城之后,我直接去岐山,见见那位岐王,倘若一切顺利,为师会带人回来救你们。”
“那夫子千万小心。”
“只是为师走后,就剩你们两个留在宫里了。”祝青臣叹了口气,将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为师最后再嘱咐你们一遍,保命为上,别的什么都不要紧。”
“是。”两个学生都坚定地点了点头,“夫子放心。”
这时,杨公公在殿门外提醒道:“祝学官,是时候离宫了。”
“好。”祝青臣应了一声,又转回头,紧紧握了一下两个学生的手,“安心等着为师回来。”
师生三人只说了不到十句话,祝青臣便要离开。
谢明月与林星要送他出去。
祝青臣却回头道:“别跟过来。宫里没有君后和男妃送学官的道理。”
“是。”两个学生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夫子离去。
他们牢牢地握着对方的手,力气很大,对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和不安。
夫子走了,整个皇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岐王究竟是不是装疯,夫子究竟能不能带兵回来救他们。
都是未知。
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林星正色道:“我信夫子,夫子很厉害的。”
谢明月也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鼓劲,感受着对方手掌中传来的暖意,定下自己的心神。
杨公公奉命送祝青臣回去。
走出关雎殿,祝青臣回头看了一眼:“杨公公,今日走北宫门吧,看着近一些。”
杨公公不解其意,但还是答应了:“好。”
两个人走在宫道上。
祝青臣仍旧不放心,叮嘱道:“杨公公,我此去离京,恐怕有段日子回不来。关雎殿中,只有请杨公公多多周旋了。”
杨公公叹了口气:“祝学官放心,老奴自当尽力。”
他沉默片刻,自嘲般笑了笑:“老奴原本就是在皇子所侍奉的,几位殿下,与君后、林公子都年岁相当,不为别的,就当是圆了老奴心中一个执念罢。”
他先前没能护住被萧长旭杀害的几个兄弟,现在想护住谢明月与林星。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同样握住他的手:“你老放心,我会回来的。”
他并不曾向杨公公透露过造反的事情,但是……
他还是想宽慰他两句,就当是让他安心吧。
“好。”杨公公也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宫门,杨公公送祝青臣回府。
两人再说了两句话,杨公公便回宫去了。
当日下午,尚书台就派人送来了祝青臣的调令。
南屏县空缺教谕一职,萧长旭命他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祝青臣拿着调令,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便换上便服,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牵出早就买好的马,大摇大摆地走出京城。
到了城外,祝青臣拽着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枝头新绿,祝青臣策马扬鞭,穿过稀疏树影,一路向西北奔赴。
树枝划过他的衣摆,发出簌簌声响。
祝青臣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祝青臣赶了五日的路,终于来到岐山附近。
他在一个歇脚茶棚里把疲累不堪的马匹便宜卖掉,又找到一个同去岐山的老大爷,搭上了他的驴车。
祝青臣坐在驴车上,靠着高高的茅草堆,抱着一大罐蜜饯,一口一个,吧唧吧唧。
赶车的老大爷热情地问:“我看大人像是做官的,是要去见岐王殿下?”
“不是,我不是做官的,不过是个山野闲人,之前与岐王有过一面之缘,听闻他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祝青臣递给老大爷一块桃脯。
老大爷摆了摆手:“我不吃了,方才那块还含在嘴里没吃完呢。”
“噢。”祝青臣只好自己吃了,“您老认识岐王?”
“那怎么不认识?岐王殿下十来岁就来了我们这儿,人还怪好的,从来不加收赋税,只可惜……”
老大爷叹了口气:“只可惜,岐王前阵子从马背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现在还疯疯癫癫的。所幸陛下仁慈,让他住在别院里养病,还时不时派太医过来看看。”
祝青臣配合捧场:“是吗?”
萧长旭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挺好的。
分明是他派人把岐王吓得坠马,结果倒变成他仁慈了。
看来他也知道,残杀手足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老大爷又问:“大人也是宫里派来给岐王殿下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