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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事情,我没有通知贺庭远,就是不想再让他插手。”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和贺庭远之间的监护关系,早就自动解除了。”
“我和他本来就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现在切割起来,也很容易。”
“而且,我已经被外省的大学录取了,只是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等通知书一下来,我就去大学报到。”
“爸妈留给我的财产,足够我读完大学。”
“我和贺庭远,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更不会有任何关系。”
叶勉想得很透彻。
他拿得起放得下,就这样断绝关系也好。
李钺稍稍放下心来:“也好。正好现在是派出所在处理这些事情,你趁机提出要求,请他们给你重新办身份证、断绝你和贺庭远之间的关系,他们都会帮忙的。”
叶勉用力点点头:“我知道,您放心。”
“不过——”李钺顿了顿,“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知道疗养院的事情之后,会一脸懊恼地说他毫不知情,说他也是被骗的受害者,你最好不要相信他。”
“你能够独立出来、自立门户,最好尽快出来,不要延误。”
“嗯。”叶勉垂下眼睛。
李钺皱着眉头,冷声问:“你还喜欢他?”
叶勉摇摇头,扯了扯嘴角,笑着道:“我只是想到,您说的话,和祝先生说的话一模一样,祝先生也让我不要再相信他。”
“平心而论,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所有亲戚都虎视眈眈,觊觎家里的财产。这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喜欢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李钺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叶勉一转话头:“可贺庭远明知道疗养院不对劲,却还是把我送进去,就为了治我的病。”
“他明明可以去问正规的医生,也可以直接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可他偏不,偏要把我送去那种地方。”
“或许我只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或许我是真的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我再喜欢他,可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恶心的东西,我再看见他,只会想起在疗养院里挨饿受冻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喜欢他呢?”
“我没有接受电击治疗,是祝先生努力帮我的结果,不是他一句‘被骗了’就可以掀过去的。”
叶勉的目光坚定下来。
“您和祝先生都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喜欢,全部都收回来的。”
那就好。
李钺放下心来,最后叮嘱他一句:“好好休息,警察就在门外,我和祝卿卿都在隔壁,有事情喊我们。”
“好。”
叶勉目送李钺离开,然后撑着双手,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睡了。
他怀揣着“绝对要和贺庭远断绝关系”的决心,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梦乡,养精蓄锐。
另一边,李钺也回到病房里。
推开病房门,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来,照在床上。
祝青臣醒了,抱着被子,坐在黑暗里,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李钺,你去哪里了?医院病房的布置都好像,我以为我还在那个疗养院里,吓死我了。”
李钺走上前,抱住他,和他一起挤在床上。
“我去隔壁看看学生。”
“学生怎么样了?”
“身体没问题,脑子也很清醒,已经在打算和贺庭远断绝关系了。”
“那就好。”
系统道:“臣臣,你刚刚没听见,他可像一个老师了,开导学生一套一套的。”
“是吗?”祝青臣笑着搂住李钺的脖子,“绑定了‘老师系统’,大反派也变成老师了。”
“我只是实习老师而已,都是跟祝老师学的。”
李钺抱着他,重新给他盖上被子。
“安心睡吧。”
“好。”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两个人挤在病床上,李钺搂着祝青臣的肩膀,祝青臣抱着李钺的腰,把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呼吸的声音。
第二天。
祝青臣和叶勉吃过早饭,身体好些了,派出所便派警察过来,给他们做笔录。
昨天夜里,十来个警察连夜突审安乐疗养院的所有工作人员。
所有医生护士,都像是经过事前培训一般,一口咬死,他们就是正规的疗养院,从来没有干过违法犯罪的事情。
不管怎么问,就是这个说法。
特别是那个王主任。
不仅一口咬定,祝青臣和叶勉是疯子,他们那时是在抓捕疯子,他甚至还想把脏水泼到李钺身上,说李钺也是疯子。
可就是他自作聪明的这句话,直接暴露了他。
他洋洋洒洒说了好几千字,举出各种病例,试图论证李钺也是疯子,直到警察们告诉他,那是祝青臣的爱人、刚刚回国的卧底警察。
王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作为疗养院主任,就这样随随便便认定一个人有精神病,实在是不妥当。
警察们便以这个为突破口,继续审讯。
他们这么多人,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另外,相关医疗部门进驻疗养院,对他们的经营资质和使用的相关器械进行检查,具体报告结果,还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祝青臣与叶勉被分开询问。
李钺则被允许陪着祝青臣。
祝青臣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身上的伤痕:“我进疗养院三年,前两年经常被电,后来我的家人放弃我了,他们不想浪费电费,也就不再电我。”
“只是他们经常不给我送饭,饿着我,偶尔也会进行辱骂和殴打。就在前几天,我和叶勉还被饿了一天。”
李钺站在旁边,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天杀的疗养院!
半个小时后,审讯结束,警察道:“好,所有事情都记好了,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按手印就行了。你们放心,派出所一定会仔细调查这件事情,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警察离开医院,祝青臣与叶勉站在病房外,对视一眼,给对方一点信心。
祝青臣道:“我刚才问过了,事关重大,就算是为了调查,派出所也一定会联系家人,你要做好准备。”
叶勉认真地应了一声:“好。”
派出所需要询问他们的“家人”,是什么时候把他们送过来的,知不知道疗养院的事情,这是必要流程,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
祝青臣的“家人”,去派出所接受了询问,大概是觉得丢人,也就没有来医院。
祝青臣也不在意,反正从没见过,不用应付他们,反倒更好。
可叶勉的“家人”——
这天傍晚,贺庭远终于在助理的陪同下,来到医院。
这个时候,叶勉正和祝青臣、李钺,还有几个警察一起吃晚饭。
医院的盒饭不怎么好吃,李钺特意去外面的小食堂,给他们做了饭菜带进来,一行人吃得正香。
“队长真是贤夫良夫,嫂子有福了。”
“这就叫苦尽甘来,队长和嫂子以后甜甜蜜蜜、一帆风顺。”
正说着话,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贺庭远紧绷着脸,站在门前,阴沉沉地喊了一声:“小勉。”
叶勉回头看去,见是他,心下一沉。
他到底还是过来了。
叶勉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也喊了一声:“贺先生。”
贺先生?
贺庭远愣了一下。
叶勉竟然这样喊他?
贺庭远回过神,冷声道:“出来。”
祝青臣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贺庭远加重语气,直勾勾地盯着叶勉:“出来!”
祝青臣一拍筷子,刚准备发作,就被叶勉拦住了。
“祝先生,没事的,我就在走廊上和他说话,门开着,还有警察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好吧。”
叶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贺庭远伸手要拉他的手臂,被他躲开了。
贺庭远清了清嗓子,是一贯的严肃模样:“小勉,我也去派出所接受了询问,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你告诉我,疗养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胡说的……”
叶勉抬起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目光,认真地看着他:“贺庭远,到了现在,你还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吗?我想问你——”
“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你来疗养院那天,没有看见祝先生身上的伤痕吗?”
“你来疗养院那天,没有看见那个拉着窗帘的小黑屋吗?”
“昨天下午,你接到王主任说我上吊的电话,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