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密室刑讯181（2 / 2）

我以为是物品太大，他不敢收受，所以才决定卖掉房子，打算悄悄将所得款项转给他。崬森的股票，也是我主动赠予，只是还没有正式走流程。”

“那林宗南贪污的事情，你知道吧？”张长远死死地盯着她，趁热打铁。

林子苏惊地抬起头，警觉问道：“这和我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你父亲受贿和你行贿，两个案子已经合并为一案，你如果想让你父亲也能减轻处罚，那么你完全可以救你父亲的，所以，你父亲贪污的事，你都是知道的，对吗？”张长远准备乘胜追击。

林子苏哪里还忍得住，立即就跳了起来，大怒道：“你们冤枉我可以，但是不要冤枉我爸爸。我爸爸一辈子清正廉洁，我们一家五口人在那个老旧小区的房子里蜗居了二十多年，

如果我爸爸贪污，我们大可以像赵会仁一样，早就住上又明亮又宽敞到处古董珍玩的大房子了，还需要受这么多年的罪！？”

张长远冷笑一声，颇是有些愤世嫉俗，愤恨不已，怒斥道：“这是伪装，沽名钓誉，以清廉自居，背后呢，却是贪婪成性，

他们早就成了贪污分子，是人民的公敌，国家的蛀虫。所谓的‘清官’，不过是他的伪装，否则他的账户上突然进账几千万，是什么，啊？”

“赵会仁给我的证据，明明白白证实，是杨玫指使崬森的姚会计，把赃款偷偷转入我爸爸的账户，我爸爸甚至被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几千万，到底是你们蠢，还是我爸蠢？有哪个贪官，会让行贿者把赃款明目张胆地打进自己的账户，公职人员的银行账户突然出现如此巨额的来路不明的巨款，难道我爸就不怕引起纪委的注意吗？

赵会仁都还知道等我出了门、过几天再给我证据，就怕人知道他跟贪官女儿沆瀣一气，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让我把房子过户给他的儿子，而不是直接过户给他。

他都知道留一手，万一我日后反悔，他也有说辞和退路。我爸要是真想贪，他会这么干吗？这么明目张胆，留下犯罪痕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等着你们去抓他吗？

你们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欲加之罪，好歹也能逻辑自洽，好歹也能自圆其说吧？啊？”林子苏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发麻。

张长远一时竟也被怼得哑口无言，同时也感到失望透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案情的严重性，还在这里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审讯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审讯时间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林子苏被里面沉闷压抑黑暗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

这一激动，更感到胸口慌闷，脑袋阵阵发蒙，只得用手撑着脑袋，表情痛苦不已，低声道：“我很累，我要休息一下！”

“不可能，除非你招出所有的问题。我们对行贿和贪污是零容忍，不可能给你思考的时间！”张长远说这话时，是不容人质疑的义正词严，以至于让林子苏有些怀疑自己对他的揣测。

林子苏一直以为这张长远极有可能被赵会仁收买了，才会对自己和爸爸这般构陷。

但现在看来，林子苏才意识到，也许这张长远和爸爸一样，都是刚直不阿之士，只是过于刚直以至于被人怀疑其意图，想必周瑁远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林子苏闭上眼睛，半天没说话，那张长远倒是很耐心等待，只是眼睛却没离开她，似乎想通过她的举动窥探她的心理变化。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你应该去网上看看民意——”林子苏试图曲线救父。

张长远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林子苏吓了一跳，他又凑过来，逼视着林子苏，恨恨道：“这才是你们父女的可恶之处，利用网民不明真相，歪曲事实，操纵民意和舆论，意图影响司法公正，更是罪加一等。”

随即他起身，在桌前来回踱步，似乎没了耐心，道：“崬森汇出8000多万巨款，没有周瑁远签批同意，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既然你这么不识趣，我只能拘捕周瑁远来协助调查！”

张长远说完就叫上两个手下出去，林子苏心理濒临崩溃，哭道：“关于我爸爸，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周瑁远更不可能知道。关于那8000万，我刚才已经说了，

赵会仁给的证据里，说得很明白了，那是杨玫通过她的玫基金提出来的钱，借崬森的账户转账给我父亲，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招供什么？”

张长远示意手下先不出去，因为他知道他的招数奏效了，林子苏的心理防线在溃败，便过来逼视着她的眼睛，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录音里面清清楚楚，你说的‘贪官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抓我爸爸’，你还想抵赖？”

林子苏含泪望着他，不再惧怕，不再躲闪，道：“我求求你，好好鉴定一下那个录音，我真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里面很多话都是‘篡改’的，

我无路可走，没有证据，就不能救父亲，我找了很多亲友，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丝半点关于父亲清正廉明的证据，

可是平常爸爸为了不被人情绑架，对亲友试图让他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做安排或牟利，都被爸爸断然拒绝过，

也因此和很多亲人、朋友交恶，爸爸出事，他们幸灾乐祸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伸手搭救。我走投无路，只能去求爸爸的死对头赵会仁，我赌他还有一丝良心和正义。

因为他和我爸爸打交道最多，是最了解我爸爸的为人处世，所以我才会去求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假录音陷害我，里面只有两句话我说过，其他的我真的没有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难道你们都没有过质疑吗？他为什么会录音？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吗？

好，就算是他知道我要贿赂他的意图，但怎么可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从我一进门就开始录音，若不是处心积虑，便是别有用心？

好，就算这些都是我的恶意臆测，你们不相信。那天他的儿子赵奕就在现场，你们叫来，一问，什么都明白了。

我也愿意和他对峙，我有一句说错，我就不得好死，我全家都不得好死！还是说，你们和赵会仁沆瀣一气，或是被赵会仁买通了，只凭一个真假难辨的录音，就要对我刑讯逼供吗？”

说到最后，林子苏已是泣不成声，悲愤痛心。

张长远怒不可遏，猛拍了一下审讯桌，林子苏吓了一大跳，只听他道：“林子苏，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你以为检察院是赵会仁开的吗？”

林子苏和他泪目相对，道：“你也知道被冤枉，不是什么好滋味，你也应该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我只想恳请你，重新对录音进行鉴定，也可以请赵奕来协助调查，我愿意和赵会仁对质！甚至，你们不是有测谎仪吗，我愿意测谎！”

记录员望着张长远，竟也开始相信林子苏所言。

张长远看着林子苏，林子苏的眼睛里含着泪，但却透着无比坚定的毅力，令人不容置疑。

良久，张长远才让记录员收工，临走时，道：“你的所请，我们会考虑！”

“让她签字画押！”张长远示意记录员把她刚才承认的行贿口供拿给她签字，记录员听话照做，将口供拿给她看。

林子苏只觉得脑袋发胀，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按着记录员的指点，她草草签字画押。

“林子苏，你记住，你行贿是事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关于林宗南贪污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万不得已我们会采取非常行动！

如果你不想连累家人，你最好能如实交代，也可以帮你父亲减刑！我可以给你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明天早上我还会再来，直到你交代！”

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盏白亮的灯光，显得房间愈发幽暗沉闷，林子苏只觉得胸闷恶心，便趴在桌子小憩，但很快就昏昏然睡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张长远又来突击提审林子苏。

林子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精神和意志也降到了低点。

张长远试图利用这样的高压审讯手段再次突破林子苏的心理防线，意欲一举拿下林宗南贪污的口供。

纪委得知检察院抓捕到其女儿后，便寄希望从他女儿这里打开突破口。

可是谁能知道，这父女俩是一个脾性，至死不承认。

张长远也是碰到硬茬了，林子苏只要牵涉到父亲的罪都拒不承认，甚至还放话要么弄死她，要么别想让我诋毁污蔑自己的父亲。

那张长远也是脾气暴躁，随着24小时的羁押时效到来，他的焦灼愈盛，甚至不惜威逼利诱，但林子苏实在太疲累了，不想说话，只是沉默。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下属来告知他，周瑁远的私人律师王喆要见林子苏。

张长远便知道，那些个律师各种刁钻，林子苏这一见律师，恐怕很难打开她父亲贪污案的口子了，但好歹拿到了林子苏行贿的认罪供状，可以申请拘押了。

最后，还是叫人带林子苏去见律师。

这厢，得知林子苏已经承认行贿事实，王喆一阵叫悔不迭。

林子苏不明就里，问怎么了。

王喆这才告诉她，她不该这么快招供，他在来之前本已经有了营救她的对策，但现在她已经招供，恐怕很难营救。

林子苏听后，也是暗悔不已。

而且，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林子苏的身体极度虚弱，脸色苍白，说话声音都很微弱。

王喆见其精神萎靡，便问张长远是不是刑讯逼供了。

林子苏摇摇头，只说一直在审讯，到现在还没吃饭喝水，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又来审问，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王喆似乎得到了某种希望的启示，告诉她，现张长远这是变相的刑讯逼供，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论张长远怎么审讯，除非我在场，否则你不能再开口说话。

随即王喆问林子苏，张长远都拿到了什么证据。

林子苏便将假录音的事告诉王喆，王喆也感到不容乐观，检察院可能很快就会起诉她，不会让她有时间做准备。

林子苏也把赵奕的反常举动告诉了王喆，还讲了赵家三口不睦和各行其是的情况，尤其赵奕，一直对他的继母怀恨在心。

林子苏问，王喆是不是可以从赵奕身上找突破？

王喆思忖了一下，说，即便赵奕能出庭作证，或是录音被证实有虚假和篡改，也不能消除林子苏行贿的事实。

而且赵奕和她还有情感纠葛，你现在已经为人之妻，他很难会站到你这一边，如果他再说出什么不利你的证词，那更会罪加一等。

更何况林子苏行贿赵会仁上千万，数额巨大，很难轻判，所以最坏的结果很可能会被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林子苏听到这个结果，也惊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救父之举带来的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想到林家，父亲被冤贪污，自己又将面临十年的刑狱，妈妈要是得知这个消息，还不得被活活气死？弟弟和妹妹都还小，他们该怎么办？

周瑁远因为方珺清的事，已经恨自己入骨，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天呐，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子苏沮丧极了，双手抱头，泪流不止……

不，林子苏，你不能这样萎靡下去，你被判刑前，你必须要把妈妈他们安顿好，否则——

想到此，林子苏抬起头，恳求道：“我想见周瑁远，你能帮忙安排吗？”

王喆颇有些为难，摇摇头，道：“董事长因为老爷子过世，伤心过度，无暇别的事，已经好多天将自己关在老爷子的别墅里，不见任何人。

现在崬森集团都是他姐姐琞总在主持。我来，也是应琞总所请，而且，现在杨军他们正在到处联络股东，准备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要重新任免董事长和总裁。

他们准备推举杨玫做执行总裁，如果他们得逞，不止董事长有危险，崬森恐怕也保不住了。琞总和董事长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所以……”

林子苏闻言崩溃极了，感觉天要塌了，禁不住伏在桌子上哭起来。

王喆便道：“周太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的案子倒不是没有希望。”

林子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头看向他，立马收起了眼泪。

王喆继续道：“你这个案子其实是一个双刃剑，用不好，你和你父亲都会牵连入狱。但是，如果用好了，说不定就可以解开两个案子的谜团。”

“怎么说？”林子苏欣喜若狂。

“关键就在那两个录音。三个谜团：一、你那张字条，赵会仁肯定会作为重要证据向法庭呈供，那是直接证明你行贿的有力证据。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因为这是你签的城下之盟，我们需要从赵会仁威逼你写下字据的策略着手，因为赵会仁让你立字据，就是欺你不懂法。

他居心叵测，当时就已经打定了让你留下行贿的证据，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从赵会仁索贿的点出发，混淆事实，这样法庭上，就各打二十大板，你的行贿定罪就会很轻；

第二，就是你行贿的动机，你的出发点是救父亲，并不是为了谋取其他不正当的利益。这是人伦道德，无关利益纠纷，

这也是我们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和上一条结合，做无罪辩护，完全可以。这里面需要争取李辉和赵奕，他们是重要的突破口；

第三、就是你在网上发布的帖子，已经引起舆论关注，现在还在持续发酵，律所这边已经接手了网友的互动联络事宜，也在收集相关的证据和线索。

同时，省纪委也关注到这个事情，已经让云连这边重新展开对你父亲的调查，所以你父亲的案子还有希望，这也是张长远着急对你逼供的原因。”王喆道。

林子苏闻言喜不自胜，禁不住含泪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忙把赵会仁给自己的优盘证据说了一下，想让他去家里把优盘拿走，帮忙寄给纪委，那是救父亲的重要证据。

林子苏还把王宏伟给自己说的廖敏和杨玫之间的龃龉讲了，自己虽然怀疑那个证据也可能和录音一样是伪造的，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的可以救父亲，也未为可知！王喆点头答应了。

“你需要做的是，从现在开始，除非我在场，否则你可以保持所有沉默，因为这是你的权利。那张长远不会对你刑讯逼供，他也不敢，否则他就涉嫌违法。

至于，他拿董事长说事，那是审讯的一种策略和手段，是为了提高审讯的效率。你放心，他也只是口上说说。

董事长也有公职，崬森又是屏源省的龙头房企，是纳税大户，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甚至会影响到一个区域的营商环境。

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动董事长。而且周家关系两岸三地，弄不好就会牵涉更大的问题，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明白吗？”王喆道。

林子苏这才明白自己着了张长远的道儿。

原来，那张长远是检察院出了名的审讯高手，他十分清楚，如果林子苏不能在24小时内招供，等到律师来，就很难拿到口供。

因此林子苏甫一被带进看守所，他片刻不停留，就立即展开了审讯。

而林子苏到底年轻不经事，经不住这样的高压审讯。

尤其是当他拿出周瑁远威胁时，林子苏的心理防线就彻底溃败，一下就招认了自己行贿的事实。

林子苏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只得向王喆点点头。

王喆又向林子苏交代一番，才匆忙离开。

由于林子苏的自黑文章爆料引发剧烈的舆论震荡和民意争论，纪委不得不重新开始审理和调查林宗南贪污之案，也不再和林子苏的行贿案合案处理。

所以，张长远也就没再对林子苏提审，而是专心准备起诉的事宜。

期间，王喆又来见林子苏，沟通了一下他们的应诉方案，以期获得无罪辩护。

林子苏一一遵从他们的安排，只是在这期间她不能见任何的亲人，只能通过律师从中传达。

林子苏被检察院带走一事，一直都隐瞒着林母，只有林子茜知道事情真相。

大家对林母所说，也是公司外派处理紧急公务，林母惦记着林父，得知这个消息，就像失去了精神支柱。

好在有林美静、欧阳洋、王珊珊、李泓娟、董强等人轮流帮忙照顾和打点前后，才让林母得到了暂时的依托和慰藉，只一心盼着林子苏能早日回来。

这期间，王喆受林子苏全权委托，着手料理网络帖子的事情，希望通过舆论引导对林父的公正审查。

然而，林子苏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因为她在监狱里遇见了正在服刑的李玲玲的亲妈！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子苏即将迎来她人生的至暗时刻……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