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_分节阅读_第35节(2 / 2)
武靖为官算不得一等一的清廉,但胜在能干。做父亲算不得一碗水端平,也好在负责。儿子出了事他第一时间就把人撒出去,把起码得情况给摸清楚了。
“既如此就更要查了,要是意外最好,要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必要抓出来才好。三弟过几日就要进国子监读书,要是现在有传言说他纨绔跋扈纵马伤人,即便能进国子监在名声上也多少有妨碍。父亲,您说呢。”
为什么要查的理由武承安已然说明,甚至把自己怀疑是武承定和谢姨娘背后做手脚的话摆到明面上来。这让武靖有些难堪,却又不得不正视长子的诉求,明确表示自己会仔细查明白这事有没有内情。
西跨院分前后,谢姨娘和她生的几个孩子占了前头两个大院子,方姨娘和武承宪住在后面更小的一个院子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方姨娘的小院子里里外忙到快子时才安静下来,一墙之隔的谢姨娘院子却安静得反常。武承定倒是在武承宪刚送回来的时候过来看了一趟,但很快就被柳氏以僮奴发热做借口,给叫走了。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也没说一定这事就是有人有意为之,你爹都还没说什么,你倒先乱了阵脚。”
“姨娘这话自己信吗?我前脚才在武承安跟前说了那话,后脚老三就摔了马,要不是我真没做这事,我自己也不信。”
在听说武承宪纵马伤人的那一瞬间,武承定是喜出望外的,但紧随其后的就是巨大的恐慌。
府里谁都知道自己不服武承宪得了去国子监的机会,他出了事坏了名声,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好处,现在都成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派人去你舅舅家问一问,万一……”
“姨娘噤声!”
那天谢家人在府里讨了好大个没趣儿,出去时谢从钰嘴里就骂骂咧咧说了不少怪话,其中就有什么找个人弄他们一顿就老实了的疯话。
武承定当时只觉得自己这舅舅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没脑子草包,现在他却期盼着他要真是个草包就好了,千万别还是个蠢货,背着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现在过去,岂不是不打自招。就算问清楚不是舅舅做的,难不成姨娘还能主动到爹跟前去分说解释,那成什么了。”
自从府里定下武承安和孟半烟的亲事,谢姨娘就觉得自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就连府里的奴仆婆子们对西院也不如以往慇勤。
现在还莫名其妙天降这么个罪名,她方才出院子的时候觉得婆子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却又无能为力去解释什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等,只能先等着。明天去请安的时候带上僮奴,有僮奴在老爷怎么都要给咱们留些脸面。不管这事跟舅舅有没有关系,老爷都应当替咱们遮掩下来。”
武承定想得很美,事实却跟他想的背道而驰。武靖确实不会把事情闹大,但是也没想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亲儿子有野心,可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毒到敢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他是要查,只不过他的心思跟长子不一样,他还是想要洗清次子身上的嫌疑。
不过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来得这么快,孟半烟在孙娴心跟前许下的保证是两天,转过天来两人刚吃完早饭,阿柒就已经带着查到的结果过来了。
阿柒想来是个不拘小节的,进门把佩剑递给翠云,又拱手朝武承安作了个揖,就自顾自坐下把孟半烟手边的茶盏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慢着些、慢着些,走这么快又喝这么急,当心肚子痛。”
“还是姑娘这里的茶好,比别处的更甜些。”
“再甜也比不过你嘴甜。”
阿柒从小跟着老偷儿长大,吃茶都是捡老偷儿剩下的茶叶沫子或是又老又苦的大片茶叶泡水,时间一长就习惯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武承安这里的茶对她来说,都有些甜滋滋的了。
“姑娘先赏我口饭吃,忙了一整夜饿也饿死了。”
孟半烟不许阿柒再喝茶,让丫鬟另端了一碗话梅汁来。酸酸甜甜的汁子解渴又解乏,阿柒一口闷下被酸得忍不住一激灵,本来因为熬夜而迟钝的肚腹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一笼带汤的小笼包,一笼鲜肉蒸饺,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被阿柒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看得一旁的武承安眼睛都瞪大了。
孟半烟胃口也好,但从小衣食无忧也是富贵着养大的,吃东西总难免有些挑挑拣拣。他自己更是向来跟吃猫食儿一样,喜欢的多吃两口就算不得了了,哪里见过阿柒这般不挑食的。
阿柒看武承安这幅模样,也厚道没嘲笑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似的姑爷,从袖袋里抽出两页纸,“姑娘、姑爷,昨天武三爷纵马伤人的事查清了,这里是伤者和惊马的人的供词,你们看看。”
阿柒昨晚上见过翠云之后,就去了自己相熟的茶馆,南城的茶馆里鱼龙混杂,几乎每个茶馆都有一两个整天混在里头的掮客,只要你有银子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情。
小拾平时有空还会继续在南城摆摊卖货,顺道也做些交换消息的买卖。只是他年纪小根基也不深,如今只能赚些零花钱,真要能抵用,还得再耐心养几年才行。
“户部侍郎府的公子伤人,不算多大的事但是也不算小事,消息也好打听。”
“受伤的那个和故意扔鞭炮吓着马的人是一伙的,都是南城一个叫周老九手底下的泼皮。平时多在南城行走,大多数时候替周老九收债,没钱花的时候也会干些小偷小摸的事。
再不济了就接一些下九流的活儿,什么去人酒楼了吃了东西就拉肚子,去药铺抓了药吃完就病重,替人打击对家也顺道讹些银子。”
阿柒有时候会疑惑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是不是都不聪明,要不然为什么害人的手段会这么粗糙。
甚至伤者和惊马的人都不分开找两拨人,她找上门去的时候,受伤的和惊马的正好在同桌吃酒,花的钱还是武承宪昨天慌忙之中留下的银子。
“本来他们还不肯招认,被我打了一顿又说要捉他们来侍郎府见侍郎大人,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找上他们的是谢家,谢从钰自那天在宝月楼被武承安和孟半烟下了面子就记恨上了,之后来侍郎府又落空了让侄儿去国子监读书的算盘,这层仇又添了一层。
等到去国子监的机会给了武承宪,在谢铨任上习惯了胡作非为的谢从钰再忍不住,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回到京城的谢从钰身上没有官职,当年离京的时候又太小,回来以后没事干就整天在街上晃悠。人是他主动找上的,负责受伤的泼皮拿了他十两银子,负责惊马的那个得了五两。
两方约定事成以后再多给一倍,昨晚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谢家要钱,就被阿柒给堵上了。
“那他们是怎么惊的马。”
“那鞭炮炸的,也是武三爷运气好,那种土鞭炮没个准星,炸得小点就是现在这样,要是炸得大点儿马安抚不下来,什么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人我捆在他们那个小院子里了,府里要是要人我让小拾带路去拿。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里面还牵没牵扯别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也不好再问。”
武承安闻言点点头,吩咐冬麦带阿柒和小拾去专门给她收拾的厢房里,“要是没事别急着走,屋子是你们姑娘专门给你留下的,今天正好试一试住着舒不舒服。下回有事来府里,有个落脚的屋子就不用着急走了。”
阿柒对此没什么意见,正好吃晚饭困劲儿也上来了,就叫上等在前院的小拾一起去了厢房补觉,不再管武承安和孟半烟拿着两张供词做什么用去。
孟半烟和武承安到正院的时候,武靖正抱着僮奴说话。平时不苟言笑的武大人见着孙子总免不了乐呵呵的,屋里除了孙娴心坐在一旁,面带笑意沉默不语地看着僮奴和武靖,还有谢姨娘方姨娘和武承定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