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_分节阅读_第44节(2 / 2)
“还不是西院那边,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这过完端午就又不老实了。”
庆妈妈本是孙娴心身边管账的妈妈,昨儿个孙娴心把府里公中的账本钥匙给了孟半烟之后,庆妈妈也顺理成章归了孟半烟。如今她人虽还在正院伺候,府里有事也要时常往孟半烟这边来。
“妈妈别急,老实不老实的,这是在试探我呢。”外头天气热,孟半烟也懒得挽发髻,让香菱给自己编了个大辫子垂在身后,就从里间出来。
“可说呢,夫人也说谢姨娘是害怕,怕了大奶奶才慌不择路,想要试探试探您对西院如今到底什么态度。”
端午节前,武靖虽然把武承定解了禁足,但却也没多搭理这个儿子。就连武衡家丧事武承宪去了也没让他去,直到出殡那日武承定才跟着全家,在路祭的时候露了一下面。
这无疑让谢姨娘和武承定心中不安,他们甚至不怕武靖的责骂,眼下明显的忽视才是最磨人的。管家的大权又名正言顺归了松云院,即便谢姨娘心里再害怕触怒武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讨嫌。
“谢姨娘今日去找母亲要什么了?”
“她今天倒是乖觉,没敢瞎闹。说是再过两月僮奴要过生辰,四岁的孩子该启蒙了。还说什么如今老爷厌弃了二少爷,但僮奴好歹是府里血脉,求夫人跟老爷说说请启蒙先生的事。”
孟半烟闻言没有生气,谢姨娘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太过昏头,拿僮奴来试探,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孩子读书是大事,这事我觉得该办。”孟半烟点点头,“这样吧,母亲那边该怎么跟父亲提这事就怎么提,我这边尽快把僮奴启蒙要用的东西和院子收拾出来,孩子嘛耽误不得。”
庆妈妈也知道给僮奴找启蒙先生的事老爷一定会准,但没想到孟半烟也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庆妈妈放心,我要整治西院也不可能拿苛刻孩子这样的手段,忒的难看。”
“这些年母亲再是管家,西院不也用各种借口从公中弄了不少银钱,等我一笔一笔弄清楚,到时候再名正言顺跟他们算账,这难道不比为难一个孩子来得强。”
孟半烟清楚,西院现在一是在试探孙娴心和自己的态度,二也是想要故意让自己克扣他们。只要自己真的在这种小事上委屈了他们,到时候他们才有由头闹到武靖跟前去。
武靖那人对这些小事不可能往心里放,自己只有把他们切实威胁到府中安定的证据收罗起来,坐实他们是真的想要掏空整个侍郎府去养肥他们的私库,才有可能彻底打压了他们。
第75章
原以为甭管有什么要紧的事,一下午总够父子两个说了的。
没想到傍晚时分前院书房又来了管事,说老爷留大爷在前院吃饭,松云院这边要是有已经准备好的药膳,也都送到书房去。
端午节前后白天热的时间越来越长,武承安肉眼可见地精神头没有之前那么好。
不再隔三差五就想着要带孟半烟出府逛去,每天上午太阳一出来就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会牵着孟半烟的手,去后面花园子里散散步。
为此孟半烟专门把丘太医和王苍请到府里来,本是想两人一起给武承安把把脉,看看他平日里总吃的那些药方子是不是要改,却不想两人干脆把药方都给他停了。
原来自从那次两人在松云院见过一面之后,王苍就彻底缠上丘太医。王苍这人明面上看着闷一些懦弱一些,到底跟孟半烟是表兄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真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件事,也没人拦得住。
去年决定跟着孟半烟来京城是这样,现在想要拜到丘太医门下依旧这样。
老头儿本不想再收徒弟,但架不住王苍整日缠磨,又有小拾帮忙扫听,不管丘太医绕哪条路回家,第二天就一定会在半道上重新被王苍碰上。
王苍也不胡闹,三次里总有两次都带着药方子去问,都是他在京城遇上的疑难杂症。
老头儿当了大半辈子的太医,尽给达官显贵看病了。对于市井里的病症见得不多,一时间也被王苍吊起胃口。
这一老一小从你追我逃到有来有往,直到丘太医松口答应收他为徒,王苍才把两人初次见面时,他开给武承安的方子拿出来。
那天夜里王苍被丘太医为什么开太平方子的理由说服,回去一细琢磨又觉得不对。他也给武承安看过诊,自己够谨慎的了,但下药还是要比丘太医大胆许多。
丘太医怕武承安身子骨弱,药方以稳为主,另外还加了补药的方子日日吃着。但王苍却以为病不能久拖,时间太长即便病治好了身体也被拖垮了。
况且也就是武家富贵,才供得起武承安这般长年累月拿各种名贵药材养着。若是平头老百姓,一副药方吃三天不管用,再想看病开药可就难了。
也正是这样,市井里的大夫常常会开一些在丘太医们眼里看来是胡闹的虎狼之药,因为要么吃下去病好了皆大欢喜,要么吃下去好不了,后头也就不用浪费银钱了。
像武承安这样长年累月把太平方子当饭吃的法子,王苍觉得就是吃不死人也绝治不好人,只不过是大夫和病人吃了个安心罢了。
这话王苍刚说出来时,丘太医气得抬腿狠狠就是一脚。可过后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起研究把武承安平时吃的补药方子撤了,换成药膳食补。
先试试看,要是能行往后就停了那些个太平方子。等真病了之后,再按着病情开方,一步步来。
第一天停了药方的时候,武承安还有些不习惯。到了点没有丫鬟端着药过来,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但不用天天吃苦汤子的日子他很快就适应了,眼看着跟每天吃药没什么分别,一家子这才安下心来。
孟半烟听是武靖要留儿子吃饭也不多问,让秋禾派丫鬟把专门给他准备的药膳送过去,又顺道让小厮抬着软轿跟过去,在书房折腾这么久,这人指定又没力气往回走了。
没有武承安在一旁分心,孟半烟吃过晚饭难得专心看会儿书,这一看就看入了迷,连武承安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还是这人换了衣裳洗过手脸,趿拉着只在屋里穿的软底布鞋往里间来,孟半烟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发现这人回来了。
“什么时辰了?”
“亥初了吧。”(晚上九点)
“怎么去了这么久,老爷找你说了些什么啊。”
“老爷让我从今往后,只要身子舒坦,就每天往他书房去。先跟着前院的方先生学,替父亲整理他书房里的往来信笺,都熟悉了以后再说别的。”
武靖前院的书房一向不许人随意进出,哪怕是孙娴心身边最贴心的丫鬟婆子去书房送东西,都只能先让守门的小厮通报,里头允了才能把东西送到门口,也不会轻易让人进门。
就算这样,府里众人也十分小心,能不去书房就不去。就连在武靖书房伺候的奴仆小厮,都跟后院往来不多,大家有这个默契,尽量避免在这件事上得罪家主。
现在武承安突然说,武靖让他天天去书房里,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像是真的,可编又编不出这样的假话来,实在叫人一头雾水。
孟半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一脸疑惑地看向武承安,“当初母亲让你娶我这样一个商贾家的女子进门,是说你家重庶轻嫡来着,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