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49(1 / 1)
“起来,疗伤。”艳殇淡淡的说,慢悠悠阖上眼。耳畔传来窸窣的声响,思无邪一双修长明净的手轻轻舒展开来,娴熟的推动艳殇背后的大穴,缓缓运气调息,感觉一股热力从体内导引而出顺着指尖流向艳殇身体里,强大的寒气反扑回来,他皱了皱眉身体却纹丝不动,直到将那内力全部灌输过去,方才缓缓收手,一动也不再动。“你去对面案子上将那墨匣拿来,自行取一粒护心丹服下,这几日你助我修整也是内力大损,我不想以后身边留个无用之人……”艳殇淡淡的说,“服下丹药,将内力逼之涌泉穴,道息逆转体内运行三周半,休息片刻便好。”
“是,无邪明白。”思无邪嘴角漾开个懒散的笑,表情又恢复到那样邪气又轻佻的模样,只是眼眸中光彩闪烁迷离,却不是往常的任何一种。
某些时候有些人,也许并不是天生的恶质,只是从来不懂得表达,亦不会察觉自己的方式对错与否。故而,与其说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霸邪,倒不如说是未经世事磨砺的纯然,只不过他人的纯然是胆怯的,而他,恰起相反。叶溢清是这样想的,所以对于艳殇一次次伤害季太初的行径,他只能被迫作壁上观,当个局外之人。可是局外不等同于方外,尤其是他心里清楚艳殇对季太初的感情如何之深,不管是“桃九苏”还是“菖蒲宫宫主”,那都是一种日积月累下来的资本。也许艳殇是真的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说喜欢,便就是喜欢,却不明白他这样折磨人的欢喜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就是种灾难。曾经的季太初是想要驯化他的,因为他的眼神里还有闪烁着的热忱,可是这一次醒来,没有意料之中的任何情绪,愤怒,羞恼,绝望,悲伤,惊恐,慌乱,茫然等等等等,都没有。
殊不知,没有过分明显的情绪,才是最可怕的情绪。这样的季太初令叶溢清恐惧,却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怕,而是隐隐的感觉一些东西在从生活中拔离,用干脆利落的方法,毫不留情的拔离着。
叶溢清不知道当季太初得知艳殇肯为了他废掉功力,准备双修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因为他突然的没了机会看到,因为当他端着薏米粥的瓷碗轻轻走进堕天泉的寝宫时,他没能看到弱柳扶风的一个人,没能看到他平静温和的笑,没能看到他削瘦的布满疮痍的身体,没能看到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他所看到的一室空旷,就像是他手中端着的一碗粥忽然间无意识的跌落在地一样,平静的破碎而让人无从拒绝……
画面倒转,回到叶溢清离开后的不久,一袭白衣伫立在床头的男人有着温文儒雅的微笑,脉脉隽永的眼神,如玉之息仿隔千年,周身散发着让人宁神静气的恬淡。季太初睁开眼,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绽开一朵笑,唇型起合间无声的跳出一个名字:环雅。
第26章 故人
半年前。食色轩。
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怀里纳着一名妩媚柔软的玉人,同为男子,半拥半抱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和谐。青年指尖轻佻的勾着一斛女儿红,甘冽殷香在虚扬颈间顺着唇际滑入五脏六腑,低度灼烧过后带来一片馥郁的温暖。他微垂眸低笑一声,眼中漆黑瞳仁在芙蓉色的灯光映照下流光婉转,那侧面勾勒的曲线俊美风流,一只手慵懒的搭在怀中小倌纤细绯薄的肩头,挑唇一笑,眉目是说不出的隽永。
男子便是季太初。
彼夜正逢一场盛大的宴席,目的是为了竞出高价买断当今最新的红牌相公环雅。太初自是知道的,美人的吸引向来是他的死穴,否则这一刻也不会抛下艳汤馆内大小生意不顾,而泡在这楚地第一男妓馆里销魂。只是美人何其多,不知眼下出场的这一位呼声如此高,又是否真的是当之无愧呢?太初低低地笑,鼻尖被一根葱段玉指不轻不重那么一点,牵回了他萦绕在高台之上的视线。“瞧瞧!人还没出来,爷的魂儿就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男子轻嗔一句,杏花眼薄薄那么一瞪,太初嘴角便泛起愉悦的涟漪,五指灵活钻进他衫子里轻柔一捏,戏谑道:“慎儿怎地对自己这么没自信?那环雅人还没出来呢,再者即便是出来,爷我也得看人下票子不是?”慎雪不说话,只压着唇缘吃吃的笑,眼眸里万千妩媚均化成一具酥软温暖的身体,绵绵靠向太初胸膛,猫儿般的乖巧。太初是喜欢他的,至少在遇见环雅之前从未如此长久的买断一名男倌,慎雪与他相好到今日,正足三个月。
搂着美人温言软语的调笑一番,太初妙语连珠不时引得环中人娇颤连连,笑的一脸桃花还要无奈的瞪过去几眼,太初耸肩,却挡不住其余人望过来的目光里不容忽视的艳羡。都知道艳汤馆的老板风流倜傥却温文有礼,不与人交恶,更不会对任何一位小倌动粗,在床上温柔体贴的如同情人一般,是屈指可数的好主顾,食色轩里等着被他看上的人数不胜数,个个莫不是引颈顾盼只望能被其一眼相中,即便不能被赎身落个好归宿,至少也能有个不错的相处时光。这些太初自然是知道的,但各人有各人习惯,如他便不怎么喜欢争抢,更不喜欢滥交。逛妓馆是一回事,习惯长时间拥有固定床伴自然也是真实,否则他不会将慎雪一人独宠三月,出手阔绰的买断他所有时间,只专心致志的与自己相好……
太初还是很喜欢慎雪的,在环雅出现之前。乖巧温顺,柔和静好一向是他选择床伴的标准,虽然是上位的那一个角色,但他多少还是会顾及到身下人的意愿,欢爱这种事总归是两情相悦好过一厢情愿多些。此际怀中人温暖的躯体再一次让他感叹这个时光带来的唯一福音,他有钱有势有名望,日子舒坦的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