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忍了83(1 / 2)
京师。
放榜后, 邀请谢嘉琅参加文会的帖子多得雪片似的,堆满案头。
文宇心焦如火,一边为谢嘉琅各处奔走, 一边应付各方的打探。
张家得知江州的事, 大吃一惊。张九立即去张家求见, 张鸿行踪不定, 递了口信进去,无人理会。他只能到张鸿可能经过的地方等着,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张鸿, 告诉对方此事。
张鸿一怔,怒不可遏,立刻派亲随南下,要亲随直接去找杨硕宗讨要谢蝉。
“告诉杨硕宗, 谢家九娘若有半点差池,我和他没完!上次看在长公主和宣平侯的面子上,我手下留了情, 这一次他敢动九娘, 就算圣上责怪,我也要打断他两条腿!”
他因为帮崔氏求情被祖父限制自由, 无诏不能随便离京,只能写下几封信要另一个亲随送出去, 对张九道:“杨硕宗肯定要回京, 我请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在他回京之前把九娘要回来。”
张九谢过他, 想到谢蝉离京前还来家里道过别, 叹口气, “三郎……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亲随未必能及时赶到,而且就算赶到了,杨硕宗就是不交人,张家亲随能怎么办?
张鸿一时哽住。
他成日在纨绔少年中厮混,知道一个美貌小娘子落到杨硕宗手里会面临什么。
“此事因我而起,九娘是被我连累。”张鸿握紧了拳,“等救出她,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
张九没有说别的话,张鸿教训萧仲平也是为了谢蝉,作恶的人是杨硕宗,不能怪张鸿,他只是忍不住为谢蝉惋惜,因为两个世家公子的意气之争,她无辜受殃及,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张鸿一力揽下救出谢蝉的事,文宇、范德方和冯老先生也没有干等着,冯老先生联络旧友,范德方打听朝中哪些御史谏官厌恶长公主,文宇替谢嘉琅笼络本届同乡士子,时刻关注殿试的消息。
放榜后,皇帝很快定下殿试御试官,覆考官、点校试卷官、对读官等十人奉旨入学士院,与外界隔离,他们要在此完成出题,然后殿试当天直接押卷去崇政殿,阅卷、定名次等也由御试官执行。
眼看殿试日期都定了,江州那边还没有消息。
冯老先生叹息道:“算了,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
同乡士子久久见不到谢嘉琅的人,都过来问,文宇按谢嘉琅信上写的,告诉他们宣平侯世子在江州鱼肉乡里,谢嘉琅不得不赶回去。
众人义愤填膺,却也无可奈何。
殿试前几天,礼部通知所有贡士去取殿试的号牌,谢嘉琅就是翻找取号牌要用的文书时发现青阳的那封信,文书他留下了。
文宇心里着急,道:“不管那么多了,嘉琅在信里交代了,不管他回没回来,先帮他把号牌领了再说。”
他拿着谢嘉琅的文书赶到取号的地方,官吏按照省试的名次叫贡士们依次进去,叫到谢嘉琅的名字时,文宇上前,报出籍贯和名字。
小吏把一张写有籍贯名字、座位号和尚书侍郎等人签名的号牌交给他,叮嘱道:“入殿不得唐突。号牌千万收好,殿试当日,贡士凭此牌入殿,若有遗失,不予补办,不能参加殿试。”
文宇带着号牌回到客栈,一群人对着号牌唉声叹气。
有号牌,没人,怎么考?
殿试前一天,礼部布置考场,安排好座位席次。小吏登门,告知各贡士他们的座位,再次叮嘱他们入殿要带着文书号牌,遵守内监指引,不得失礼。
文宇、青阳和客栈里所有落第的贡士围着号牌,枯坐一整天。
入夜,贡士们对视几眼,摇头叹息,起身离开。
一人拍拍文宇的肩膀,劝他去休息:“谢嘉琅名次不低,明年再考也能授官,文兄,去休息吧。”
文宇摇摇头,继续坐在桌前等待。
昏黄烛火洒满他的肩头。
长公主府。
装饰奢华的内室,香烟丝丝缭绕,宁安长公主侧卧于软榻上假寐,两个侍女跪坐在一旁打扇。
水晶帘外吱嘎一声轻响,一名随从快步入内,站在帘下,小声道:“公主殿下,京中最近有人在打听安州。”
宁安长公主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挥挥手。
侍女默默退下了。
长公主问:“什么人在打听安州?”
随从道:“先是张家在打听,然后沈家、韦家、萧家还有其他几家也开始打听了。”
长公主脸上掠过一道忧虑之色,“好端端的,怎么都打听起安州来了?难道我们帮那人进京的事情败露了?”
随从回答说:“禀公主,小的打听过了,这事和咱们的事无关,可能是因世子爷而起。”
“宗郎?”长公主抬起眸子。
随从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世子爷不知道在安州闹出了什么争端,涉及一位新晋进士,据说那进士即刻赶回安州去了,他的朋友在京中四处奔走,小的打听过了,他们还去了张家,张鸿好像插手了,张家已经派出几队人马往安州去了。沈家也问了几句……还有,他们去拜访了御史,御史也在问安州的事。”
长公主面色沉了下来,安州那边事关重大,她知道儿子的毛病,打发他南下时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还是节外生枝了。
那几个贡士也是多事!也不看看他们的身份,宗郎的事,他们也敢管?
长公主跋扈惯了,几个贡士,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冷笑一声,道:“他们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想个办法让他们闭嘴!”
随从应是。
一转眼,到了殿试这天。
贡士们拿着号牌,心潮澎湃,意气风发,结伴朝着宫城去了。
客栈里,烛火早就熄灭了。
文宇抹了把脸,和青阳对望,失望地叹气。
青阳站起身,道:“我们去宫城那边等着吧,也许公子就来了呢。”
文宇沮丧地摇头,坐了一会儿,还是跟着站了起来,拿起号牌,“走吧。”
杏花如雪,柳絮纷飞。
城外大道上,几匹快马踏破曦光,飞驰而来,到了城门前,几人勒马停下。
飞扬的尘土中,谢蝉脱力,几乎是滚下马鞍的。
谢嘉琅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搀着她站稳。
谢蝉又累又急,心口跳得飞快,站都没站稳,先把谢嘉琅往城门的方向推:“哥哥,快入城!”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过了许州后,正好碰到一支返乡的江州商队,从他们口中得知殿试就在今天,几人于是连干粮都省了,提着一口气接着赶路。
谢蝉累得眼皮发黏,几乎在马背上睡过去,还好他们赶上了!
城门刚开启,而排队等候入城的队伍人头攒动,正是入城最拥挤的时候,两条队伍拉得长长的,一眼看不到尾巴,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围上来。
谢蝉皱眉,拉着谢嘉琅往前走,软语请求排队的人帮个忙,让谢嘉琅先过去,他们有急事要办。
她一副小公子打扮,风尘仆仆,神情憔悴,声音嘶哑,客气有礼地央求,看着确实像是有急事的,一些好心人纷纷让开路,让他们先过去,谢蝉道谢不迭。
终于挤到城门前,谢蝉抬头看谢嘉琅,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欢快的笑容。
“哥哥,我们赶上了!”
谢嘉琅看着她干裂发白的唇,抬手,把她脸颊旁散乱的发丝掠到耳后,手指在她鬓边顿住,蜷握。
他收回了手,挪开了视线,心头却仍在颤动。
谢蝉没察觉他抬手那一下的情不自禁,转过头去,望着城门洞,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好在还是赶上了。
进了城,他们径自奔向一家茶肆,谢嘉琅离京前留下话,这里离城门近,青阳会在这里守着。
茶肆里却没有青阳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接应。
范家护卫疑惑:“他们会不会在宫城前等着公子,或者在客栈里等消息?”
另一个护卫小声猜测道:“也许他们觉得公子赶不回来,干脆不等了……”
谢嘉琅双眉轻皱。
客栈和宫城在两个方向,时间不等人,几个人立刻决定分头行动,一个护卫赶去客栈找人,谢嘉琅和另一个护卫直接去宫城,文宇他们在宫城最好,假如他们在客栈,护卫立马把号牌送去宫城。
谢嘉琅要谢蝉留在茶肆休息,她摇头,范家护卫不熟悉客栈的道路,她跟着一起去稳妥些。她来不及和谢嘉琅多说什么,和护卫一起爬上马背,朝着客栈方向疾驰。
到了客栈,谢蝉跳下马背,直冲进去,仆妇在院子里洗衣裳,看到她,呆了一下。
谢蝉哑着嗓子问:“文公子、青阳和冯老先生他们去哪了?”
仆妇道:“他们说带着文书去宫城那边等着公子,碰碰运气。”
谢蝉擂鼓般的心跳慢了下来,文宇和青阳直接带着文书号牌去宫城了,那他们说不定已经看到谢嘉琅。 她松了口气,但是没亲眼看到谢嘉琅去参加殿试,还是不敢放心,转身,再次爬上马背,“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