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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闵颜不得已一退再退,不愿卷进法阵余威。
他拉住面露犹豫的齐青:“天泑想要清理门户,此事你我不宜插手。”
凌沛总算挣脱束术法,气道:“什么清理门户!孔长炳想杀我师兄在前,师尊为师兄报仇在后,域主分明是徇私偏向!”
闵颜叹道:“沛儿,不论是何缘由,天元斩仙阵已起,此事难以善了啊。”
凌沛去拽齐青的衣袍:“青叔!你快去帮师尊啊!”
齐青看向天际。
以他的修为,已远离法阵,依旧感觉如剑气刃割在脸上,这般强横超绝,不是他可以插手干预。
“沛儿……”他也叹了一声,“入此阵中,便是再来一双我与闵颜,也是有去无还呐……”
凌沛愣了愣:“可、那师尊和师兄……?”
齐青握住他的肩膀:“只怕是,凶多吉少。”
凌沛猛地抬头,看向深陷法阵中央的那抹宝光,眼眶通红,摇了摇头。
“不可能……”
孤云微看着身前的背影。
独掌护山大阵,时亦尘显得与平日不同,宝光覆身,威压延展。
若只论单打独斗,以他这样仍在攀升的实力,不知在场是否能有一人敢做他的对手。
但如今不止一人。
偌大秘境,天泑长老集结三分之一,以俞春新为主,匆匆结起的天元斩仙阵也已成型,威力之强,令人气息滞涩。
孤云微往前走了一步。
腰间传来清脆的一声玉响,他低头扫过,唇边又提起笑意。
他走到萧沉身侧,语气平常:“师尊,你怕吗?”
萧沉说:“怕什么。”
孤云微看着他的侧脸,笑意不减:“今日,我们师徒二人都要命丧于此,师尊不该怕吗?”
萧沉看他一眼。
孤云微笑说:“我知道师尊不会怕。可我大仇未报便死到临头,本该要怕,如今见师尊舍命救我,却又不怕了。”
萧沉收回视线,只道:“你今天不会死。”
孤云微轻笑:“师尊不必哄我。”
母亲当日受困此阵,耗尽一身修为,才以内丹助他遮掩气息。遑论当日天泑不知他在阵外,阵势并未与他纠缠。
今时不同往日,俞春新誓将他与时亦尘一同围杀,想博得生机,几近无望。
对于死,他自然并非畏惧,而是死得如此轻易,他始料未及。
不过,与时亦尘同生共死,不知怎的,这个念头浮起时,他竟没有分毫抵触。
孤云微回过神来,再看萧沉的侧脸。
没听到后话,他没太在意,敛眸片刻,抬手掐诀,丹田内的本源灵力立即涌动如沸。
他正要调动,才听到萧沉又开口。
“还没到你动手的时候。”
孤云微拈诀微顿,转眼看他。
萧沉说:“东南。”
孤云微看过去。
东南方向,是灵山深处。
萧沉说:“那里有废弃的传送法阵,等封镇结界破碎,我会带你离开天泑。”
原剧情中,狐狸就是修复这座法阵后安然离开。
孤云微闻言,呼吸稍稍急促,视线直直落在东南深处。
原来如此。
难怪时亦尘自知不敌,也以护山大阵与天元斩仙阵斗法。
二者相抗,不论结果如何,余威足以震散封镇灵山的结界,届时没了封锁,灵山便如无人之境,他与时亦尘自然来去自如。
只是计划如此,能否做到,全看师尊能否破阵而去。
孤云微心绪游转,正要说话,余光扫见萧沉鬓边,骤然怔住。
方才时亦尘出关,满头青丝如墨顺长,仅仅对话工夫,墨发之中已掺了银霜。
“到我身后。”
一念即逝,孤云微尚未分辨情形,已经依言动作。
下一刻,摧枯拉朽的威势陡然咆哮肆虐而来!
孤云微皱眉调用本源,祭出传承保命秘法,护在萧沉身前,却只支撑几息,便迸出细碎裂纹。
随即看到周围结界垮塌崩裂,他立刻收势,与萧沉一同倒飞出去!
无数剑气流光饱含杀意,一次又一次撕碎两人周身反复凝结的灵气罩,无孔不入的威压也早已将整座府邸化为乌有,两人踪迹一目了然。
见萧沉护着孤云微飞向灵山,俞春新并指为剑,再号令阵势狠狠刺下!
“亦尘,此阵神仙亦难脱身,你莫再执迷不悟,束手就擒吧!”
灵气罩再碎。
萧沉略一蹙眉,闪身避过带着澎湃杀机的剑气,服下一粒融灵丹,继续往灵山深处飞去。
为免横生枝节,孤云微早已化为原形伏在他怀中,抬头时,被他唇边留下的血迹刺痛双眼,殷红的血瞳寒意森然,拭去血迹的前爪却轻如鸿毛。
只收手时,无意蹭过萧沉肩侧,一缕白发悄然滑下。
孤云微看着他,气息愈重,眼底阴沉。
脑海中嗡鸣声短促响过,系统面板自动跳出,页面错乱——
萧沉看了怀里的狐狸一眼。
“不要慌乱。”
闪烁错乱的面板停住一秒,缓缓消散。
狐狸强压下粗重的呼吸,回到怀中,紧紧贴在温热的胸膛,倾听耳边节奏有力的心跳。
“对不起,师尊……”
他不想让时亦尘分心。
可时亦尘已夺来了生机,再看到时亦尘受伤,他原已收敛的畏惧忽又重回,而且变本加厉,总让他心神不宁。
萧沉说:“快到了。”
孤云微看向身前。
果然,脚下已有了符文印记。
大能斗法,灵兽纷纷逃命奔走,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很快来到废弃的阵法峰顶。
俞春新也很快发觉。
见萧沉不惜强行顶住剑阵的压力也要修复法阵,他皱起眉头,急问左右:“那是什么阵法?”
“这……”“离得太远,无法看清符文啊……”
“我曾听闻,灵山曾有一个传送古阵,只是传送地点并不固定,是以废弃,不知是否便是此阵……”
俞春新当机立断:“诸位长老,随我毁了此阵!”
长老却说:“域主,此阵系上古阵法,若想毁去,一时片刻只怕不成啊。”
俞春新眼神微变。
此阵连他尚不知晓,可见“时亦尘”对天泑了解甚多,而他今日所为,已与此人不死不休。
看其今日进境之势,迈入紫极境易如反掌,且仅凭紫极境便在天元斩仙阵中周旋如此之久,也足见此人生前实力之深,凭他绝不是对手。
假使放虎归山,他来日难再有安眠之时。
俞春新掐诀愈快,调用阵中全数灵力,剑化万千,直指峰顶萧沉。
然而就在万剑齐发、几乎将山峰夷为平地之际,尘烟剑影之中,一道光华粲然而出,直冲苍穹!
众长老们面面相觑。
只有一个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域主,时长老竟果真启用了传送古阵!”
俞春新脸色难看,面上的焦灼一时没能收尽。
他心知肚明,今日“时亦尘”离去,来日死的便会是他,身死之前,他也必定日日不得安宁!
“时亦尘”绝不能活!
俞春新想着,从乾坤袋中取出时亦尘的长老魂牌。
他停了出招,身后长老还没出声问询,就见他抬掌从魂牌中吸出一滴精血,悬于指前,双手掐诀。
分辨出这手诀法印,长老震惊地看了看他,怔愣半晌,才劝道:“域主,万万不可,传送阵势已开,他二人或已离去,追杀无益啊!”
另一人也回过神来:“是啊域主,何况祭出此法,追杀不成事小,域主半身精血为此消耗一空,怕要养伤数百年才能痊愈啊!”
俞春新手中法诀变换如飞,脸色已经惨白:“……亦尘杀害孔长老在先,叛出天泑在后,我为域主,又是亦尘师兄,自该清理门户。”
阵势停得突兀。
远处旁观的齐青等人也探出神识。
听到这句话,齐青和闵颜对视一眼。
天泑秘法他们自然知晓,以精血为祭追杀,此为禁忌之术,若非生死血仇,等闲不会用出,而俞春新身为域主,从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除非,他视如今为生死攸关。
时亦尘与俞春新此前未结死仇,俞春新此举,实属诡异。
“域主——”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话落,俞春新吐出一口金血,喷在指前精血为根的小剑上,虚弱地指向未曾消散的冲天华光,“去!”
血剑如蛇影,破空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
传送古阵。
萧沉从阵中踏出,怀里银光一闪,转瞬抽长。
狐狸化为人形,立时抬手扶住萧沉:“师尊?”
萧沉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