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1 / 2)

  他稍微缓和了下语气,“我有一个老朋友,前年年初在你们医院动了个手术,是院长主的刀,你那时候还跟在你老师身边实习,他给我打电话说,实习的医生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我和他很多年没见了,原本来很惊奇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后来我去探病,见过你一面。”

  “你在走廊的病床给病人换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但我就是认出来了。”

  齐修远脸色也些复杂,他动了动嘴唇,齐父又突然道:“那时候我在想,其实做医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救死扶伤,总比我每天囿于算计来得好。”

  他又沉默了下来,神色复杂的闭了闭眼:“不丢人。”

  他重复:“你当医生,没给我丢人。”

  “爸……”齐修远眼底划过了一抹惊讶,更多复杂的情绪又从心头压过,他紧握着拳的手倏然松开来,却只叫这一声就没了下文。

  齐父笑了笑,很释怀的一个笑,转瞬即逝,语气依旧是沉着的:“你和路漫的事另当别论。”

  他按着木盒上的手用力了几分:“你跟我说你没错。”

  “你知道你走后你妈大病了一场吗,你知道她背起来躲着我哭的次数吗,你知道,我查到你和路漫的事情的时候,你妈是怎么求我的吗。”

  “齐修远,你谁都对得起,最对不起的,是你妈。”说到后面,语气里是连带着自己也一并厌恶了,“我也对不起她。”

  在齐修远的印象里,齐父的脾气不算好,但他从来都很会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更可怕的是,齐父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那时候他还太小,也不知道什么叫手段算计。

  很久以后他听谢流风说他父亲在外面养了个漂亮的小情人,那女的似乎是同时又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都是圈子里的人,谁都干净不到哪儿去,说是各取所需,他父亲却设了个局,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不说,两人的前途也彻底毁了。

  那个时候谢流风学着谢父的语气,他们也都才十来岁,学大人说话的语气总是别别扭扭的,那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一人负我”他记住了,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的稳重,只为了能让齐夫人不那么为他担心,也为了不让哥哥因为他受罚。

  他想,父亲还是老了,没了当年的荒唐,也把心收到了家里来,他又想自己果然是离家久了,齐父现在竟然也能坦诚的和他说这些,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形,却没有一种是眼下这般。

  说实话,打亲情牌比家法难扛多了。

  他觉得自己是罪人。

  “笃笃笃——”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齐父抬了抬眼皮:“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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