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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若薇见四阿哥苍白的唇上因隐忍剧痛,而留下的清晰牙印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四阿哥,于是将手里的药盏递到四阿哥面前。

“爷,奴婢知道您此刻定难受至极,您且忍忍,服下这汤药,烧一阵,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是不是连你都瞧不起爷,既要当忠仆取悦爷,那就与爷一起痛吧!”

“啊??奴婢冤枉.....啊....哎呦....疼疼疼...四阿哥息怒....”

年若薇还没来得及向四阿哥伸冤,倏然四阿哥面露冷色,伸手将她的左手拽住,张嘴就在她的左臂上狠狠咬下一口。

剧烈疼痛席卷而来,年若薇疼的直掉泪,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四阿哥的牙齿嵌进她的皮肉中,这个疯子!

年若薇疼的在心底骂骂咧咧,最后实在难以忍受这切肤之痛,伸手想要推开四阿哥的脑袋。

可出乎意料的是,触手间是一片灼人的滚烫,年若薇顿时心下一沉,难怪平日里沉稳自持的四阿哥会如此失态,原来他是烧糊涂了。

她侧首看向四阿哥,伸手挡在四阿哥脸前,猝不及防间,一滴滴温热的水渍,忽然砸在她手心里。

她以为四阿哥凶狠如斯,竟将她的血管咬破,让她血流如注,吓得匆忙收回手。

原以为会看到满手的血迹,可手心里只有一片透明水渍,原来是他的眼泪。

年若薇无奈摇头,她和一个神智不清的病人计较什么呢,她忍着疼,开始温声细语哄着四阿哥。

在她的安慰下,四阿哥浑身不再紧绷,也渐渐开始嘴下留情,最后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她的肩上。

年若薇吃痛的抚了抚疼麻的左臂,龇牙忍痛将四阿哥搀着躺下。

“额娘....我...我知你....我以为你只是像从前那样,只是故意让我生病..你好接我回去照料..”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听到四阿哥梦呓说的话,年若薇顿时如遭雷击。

她难以置信,眸色复杂盯着四阿哥那张被病痛折磨得毫无血色的脸。

原来四阿哥都知道,他明知道德妃给的衣衫有问题,还是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贴身穿着不肯换下来,他以为只要生病,就能回到亲额娘身边。

从前德妃定也故意让四阿哥生病,或许无数次诓骗四阿哥,只要他生病,就承诺让四阿哥回到她身边。

可德妃让四阿哥生病的目的,并非是想让四阿哥回到她身边照料,可能只是想借四阿哥生病的由头,让人觉得皇贵妃德不配位,苛待四阿哥。

想到四阿哥明知道德妃不安好心,却还盼着生病,盼着回到德妃身边,年若薇忽然眼角酸涩,潸然泪下。

来不及清理伤口,她匆忙让太医进来伺候四阿哥,他的病情日渐焦灼,她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年若薇几乎衣不解带,与太医一道伺候高烧不退的四阿哥,直到天将破晓,她才勉强抽出空来,处理被四阿哥咬伤的左臂。

小药童看到深可见骨的牙印子吓了一跳,直言处理不来,匆忙唤来一名当班的太医,看这阵势,年若薇顿时苦笑,看来四阿哥的牙印,要烙在她身上一辈子了。

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她早已精疲力尽,累得趴在床边沉沉入睡。

胤禛头疼欲裂,恍惚间感觉到卧榻之侧,似乎有旁人酣睡之声,定是奴才在惫懒搪塞他。

胤禛顿时怒不可遏,睁眼怒目而视,目之所及,是那小宫女略显娇憨的睡颜。

岂有此理,她就是如此照顾他的?胤禛正要起身呵斥,忽而瞧见那宫女左臂高挽起,露出染血的布条。

断续记忆涌入脑中,胤禛隐约回忆起些许片段,似乎小宫女的胳膊,是被他咬伤的。

此时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满嘴的血腥气味,熏得他险些干呕起来。

他正要起身去漱口,忽而那小宫女在梦中呢喃了一句四阿哥别怕。

眼瞧着小宫女眼睫翕动,即将苏醒,胤禛索性闭眼假寐。

年若薇被一阵诧寂禅意的木鱼声吵醒,每到清晨时分,在门外祈福诵经的萨满和喇嘛就开始做法祈福。

此时房门被人轻叩响。苏培盛的佝偻的身影掩映在窗棂之上。

“年糕,太医说爷没那么快苏醒,杂家先备好早膳,一个时辰后,若爷还没起来,杂家就再送热乎的来,那些凉透的剩菜弃之不用即可。”

苏培盛拎着一个三层描金漆食盒站在门口。

因苏培盛是四阿哥身边最重要的心腹,是他在病重之时唯一能与外部沟通的可靠纽带,所以苏培盛并未被安排近身侍疾。

有好几回苏培盛担心四阿哥的身子骨,想近身伺候,都被四阿哥严厉申斥。

年若薇虽羡慕苏培盛被四阿哥另眼相看,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望其项背,只能认命将食盒接过。

苏培盛又絮絮叨叨许久,叮嘱她仔细照料四阿哥,年若薇被食盒里的饭菜香气,馋的直冒口水,心里只记下了苏培盛说一个时辰后剩菜弃之不用。

等到苏培盛的脚步渐行渐远,她才好奇掀开食盒。

看到食盒里精致的膳食,年若薇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四阿哥吃的早膳,除了那道小米粥之外,其余她一道都不认识。

直到看过苏培盛贴心为她准备的应付四阿哥问询的小抄之后,年若薇才勉强记下菜名,趁着四阿哥还没苏醒,她开始低声咕哝着背诵菜名。

“瓦鸭清蒸白菜、樱桃肉炖菠菜、汆水晶丸子、肉丝煎炖茄子、芙蓉鸡蛋糕、肉片焖蒜苗、海棠酥、荷花酥、樱桃煎、荷叶笋尖杏仁露、金丝芝麻卷、清蒸火腿…”

她越念越饿,越饿,就越盼着四阿哥一个时辰后,可千万别睡醒。

眼瞧着西洋座钟还有一刻钟,就挪够一个时辰,等到她反应过来,一块海棠酥已经塞进了她的口中,直到她囫囵咽下一大口,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僭越了。

年若薇偷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四阿哥,笃定他一时半刻不可能会苏醒,即便他苏醒也不想吃冷饭,反正时辰到了也要倒进泔水桶,即然都是倒掉,不如倒进她肚子里。

她干脆甩开膀子吃起来,她埋头吃的正欢,忽而面前多出一双雀黑的软底朝云靴。

“好吃吗?”

“嗯嗯嗯,太好次了,我都香麻了,如果有百果酿猪蹄就更美了。”年若薇蹲坐在食盒旁,已然吃的忘乎所以,此时口中塞满樱桃煎,口齿含糊不清。

“呵~”

一声冷笑倏然从头顶上方传来,此时年若薇才后知后觉,想起方才问她话的人到底是谁。

她登时吓得肝胆俱裂,猝不及防间,口中樱桃煎竟卡进了食道里,堵的她呼吸一滞,登时涨红脸。

“呕!”她难受的粗喘起来,掐着脖子抠喉咙,想将卡住的食物吐出来。

胤禛见那小宫女面色逐渐青紫,甚至已然开始翻白眼,猜测她定是被噎着了,他正要唤太医,却被她拦住去路。

“快!快打...打我肚子...打...”

年若薇艰难从口中溢出这句话来,迎面就瞧见四阿哥疾步走到她面前,抡拳就狠狠砸在了她的肚子上。

“力道可够?”

“够.....咳咳咳咳...狗狗狗了..”

年若薇被四阿哥一记拳头打趴在地,堵在气管里的食物也瞬时被四阿哥一拳打出。

她疼的龇牙咧嘴,严重怀疑四阿哥故意下手这么重,他是真的狗啊!下手那么狠。

虽然她有力气起身,但她仍是趴在地上不舍得起来,她只想借工伤碰碰瓷,最好能让四阿哥开口让她滚,这样就能全身而退了。

“呵,爷根本没有用力,否则你早就筋骨尽断,蠢材!偷吃都能将自己噎死!”胤禛被这蠢笨的宫女气笑了。

“起来!否则杖杀!”

“四阿哥饶命啊!奴婢还未缓过劲来,奴婢该死,现在就起来!”年若薇假装颤颤巍巍,艰难爬起身,折腰匍匐在四阿哥脚下求饶。

“爷,里头出什么事儿了?可要奴才们和太医入内伺候。”

“苏培盛,吩咐厨房去做十个卤猪蹄赐给这蠢材,免得旁人觉得爷苛待奴才,让她饿得去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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