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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竹转身背对那年轻男女,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激动说道:“行藏老儿,我辈中兴之野望,原在此处。”

行藏闻言,亦是悄然转身,望向那年轻男子:“啧啧,你我二人在山间苦等多时,原来他竟在此处,难怪遍寻不遇。”

此时行藏笑眯眯走到那短寿之相的少女面前:“小姑娘,可曾有人说过你是红颜薄命之相?”

年若薇有些茫然的摇头,耳畔却传来四阿哥的声音:“有!罗瞎子曾替她批过命,也是如此说辞。”

胤禛并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可此时竟条件反射,将罗瞎子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说出。

“那老瞎子眼光挺准,不过贫道和这大和尚也还算有些道行,勉强能让她安稳几年,只不过.....”行藏欲言又止卖关子。

“走!” 胤禛懒理那两个老神棍的胡言乱语,折腰将年氏再次背在身后,抬腿离开。

可他才走出几步,身后陡然传来一阵让人心平气和的靡靡梵音伴着空灵的摇铃声。

而此时年若薇却无比煎熬,不知为何,那奇怪的梵音和铃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阵阵的戳进她的耳膜,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心口撕裂般的剧痛,紧接着喉头涌出一阵腥甜。

“咳咳咳....”她忍不住伸手捂着嘴角,掌心一阵莫名温热,年若薇张开手掌,竟发现掌心满是猩红的血迹。

不待她反应过来,鼻息间又是一阵猩甜,耳朵也流淌出温热,甚至连眼角都淌出热泪。

原以为是被瓢泼雨水淋湿,可她伸手擦拭耳朵和鼻子的时候,才发现手心手背都沾满了血迹。

年若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在那奇怪的梵音和魔铃的摧残下,竟莫名其妙七孔流血。

此时她连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甚至感觉到濒死的气息,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要死了,于是艰难将脸颊凑近四阿哥耳畔。

“爷...今后..若奴婢弟弟年羹尧有罪...求您放他和年家...一条生路...”

濒死之际,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心,忍泪在四阿哥耳尖落下一吻。

“你又在说...”可胤禛话还未说完,面前潺潺滴落让人心悸的斑斑血迹。

“年氏!”胤禛焦急唤着身后的年氏,此刻他心中慌乱狂跳,慌忙俯身将年氏轻轻放下,闪身将她拥入怀中。

“年氏!”胤禛目眦欲裂,满目都是刺目的猩红,甚至将她的容颜都遮挡得模糊不清。

“年若薇!!”胤禛悲戚唤道,只觉得浑身恐惧的发颤,胸腔溢出难以言喻的灭顶哀伤。

“妖僧!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胤禛怒不可遏抽出腰间防身软剑,怒喝着朝那两个邪魔歪道冲去。

“四阿哥请息怒,贫僧二人是在替她洗髓伐毛,您且转身看看那女施主。”

此时年若靠在一棵迎客松前奄奄一息,可痛过之后,她竟觉得浑身舒畅,筋骨都在一瞬间齐齐展开。

“爷,奴婢无碍的。”年若薇忍痛从口中溢出几个字。

“大师请务必救救她,你们想要何赏赐皆可。”胤禛见年氏面色恢复红润生机,于是收回软剑,面色缓和几许。

老道士行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揶揄道:“有事找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就是大师,无事我们就是妖僧妖道,啧啧。”

“四阿哥,要救她的代价太大,我们怕你付不起,她只是个奴婢,不值得您如此。”苦竹双手合十,笑得若菩萨低眉。

“那是爷的事,你们只管救她。”

胤禛此时心中仍旧对这二人没有任何好感,他猜想定是那二人趁他不备,对年氏下毒,如今拿年氏的性命要挟他。

他心中杀意渐甚,决定年氏得救之后,立即将这二人就地正法泄愤。

“阿弥陀佛,要救她容易,她只需参禅论道,远离红尘嚣嚣,皈依佛门即可。”

“不可!”胤禛面色紧绷,急的开口否决。

苦竹和尚敛起嘴角的笑意,又道:“如此还有一法,需寻个对仙佛虔诚的尊贵门徒,日日替她颂经念佛祈福消灾,也许还能让她苟延残喘二十年。”

“对对对,那门徒越贵不可言,效果就越好。”行藏趁机凑上去补了一句。

“爷,大师们定是在说笑的,我全好了,您瞧瞧!”

年若薇此刻只觉得精力充沛,她步伐愈发轻盈,匆忙挡在四阿哥身前轻松一跃而起,她甚至感觉到方才被蛇咬的伤口都变得无感了许多。

“四阿哥请自行斟酌,世间唯有此法可保她性命,我二人就先行离去也。”苦竹说着,将手里撑开的黑伞放在二人面前,与行藏共撑一把伞,徐徐下山。

走出一段距离后,行藏有些担忧:“能成吗?”

苦竹捻着指尖佛珠,镇定自若点点头:“他今后将是佛道最虔诚尊贵门徒。”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你我都缺德,既在她身上种下因,就静待开花结果之时。”

“妈耶!打雷了,快跑秃驴,咱别被今日造的孽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山道上,年若薇见四阿哥耳尖上染着血,想起方才她情不自禁吻过他的耳尖,她红着脸走到四阿哥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去擦拭他耳朵上的血迹。

“爷,信则有,不信则无,奴婢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年若薇心底有些发虚,总觉得这些修道之人,能看穿她不是原主,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

说话间,四阿哥的耳朵竟然越擦越红,她正纳闷,腰间倏然一紧,她被四阿哥搂腰带入他怀中环紧。

“年氏,爷想要你!”

经历过失而复得之后,那种锥心刺骨的灭顶之痛仍是让他觉得胆寒,胤禛已然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定要将年氏留在他身边。

“四阿哥!今日奴婢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您若真想要,奴婢可对您随时献身,替爷纾解纾解。”

年若薇急眼了,四阿哥从前对她的心思,还未如此明目张胆,今日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绝望闭眼,决定将那层她从不在乎的膜献给他。

“年若薇!你知道爷要的到底是什么!”胤禛被年氏敷衍的话气的面色铁青。

“爷!”此时苏培盛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道传来,年若薇匆忙与四阿哥拉开距离。

苏培盛气喘吁吁,跑到四阿哥面前,他眼尖的发现二人的神情不对劲,又发现爷竟然只穿着中衣,外袍还竟裹在小年糕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苏培盛边战战兢兢脱衣服,边苦口婆心劝道:“爷,若让有心之人瞧见您如此,小年糕定活不过明日。”

苏培盛将四阿哥的外袍从小年糕身上扯落,着急放在一旁,又急忙用自己的外袍裹紧她湿漉漉的身子。

伺候好小年糕之后,苏培盛转身要拿放在一旁的外袍,伺候四阿哥穿衣,可他一转头,竟发现放在石凳上的玄色外袍倏然不翼而飞。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培盛诧异望去,发现四阿哥竟边走边自顾自穿衣,甚至都不曾打伞,就这么边淋雨边疾步离开。

“小年糕,你既然不肯跟着四阿哥,就别随便撩拨爷!否则杂家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不要,死都要将你困死在紫禁城里给四阿哥陪葬!”

苏培盛恶狠狠瞪了小年糕一眼,擒伞就去追逐四阿哥的脚步。

可当他上气不接下气追上四阿哥的脚步之后,爷竟冷脸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跟来!”

“啊??”苏培盛缩着脖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他瞬间会意,转身又往回跑,去小年糕身边守着。

年若薇被独自一人丢在原地怅然若失,她正准备捡起地上那把黑伞离开,倏然看见苏培盛去而复返。

苏培盛取出一块帕子,用雨水沾湿后递给她,待她擦干净满脸吓人的血迹之后,他捡起地上的雨伞。

“走吧!姑奶奶!”苏培盛气呼呼的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红螺山巅,迎面竟出现满树繁花相迎。

“小年糕你怎么才来啊!快来瞧瞧这千岁的银杏夫妻啊。”荣宪公主满心欢喜,伸手指着满树的淡黄小花笑道。

“你怎么穿着苏培盛的衣服?”荣宪诧异挑眉。

“方才衣衫被雨水淋湿,有些不雅……苏公公好心将衣衫借给奴婢遮羞蔽体。”年若薇从容说道。

“去寻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小年糕。”十三阿哥朝福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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