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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策凌放到嘴边的糕点顿在原地,他抬眸看向铁窗外的天际,幽幽道:“自由翱翔在草原天际的雄鹰。”
年若薇轻声诶了一句,开始缝补衣衫,她边缝补衣衫,边时不时抬眸看顾策凌,他是个安静沉闷的性子,吃完糕点之后,又拿起了他那从不离身的破烂医书。
马车内安静的只剩下年若薇偶尔因为绣错针脚,而轻声抱怨自己的嘟囔声。
也不知过去多久,策凌正在思索如何摆脱这奴婢的纠缠,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带着顶针的瘦削手掌。
“王子您看这雄鹰可合心意?您若觉得这轮廓还行,奴婢午膳之后开始赶制,后日晚膳差不多就能缝制完毕。”
“不错。”
策凌甚至看的有些愣神,自从他在大清沦为质子,吃穿都是嗟来之食,从未有人问过他的意见,问他喜不喜欢,对于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尊重的感觉,他有一瞬间的陌生与错愕。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情绪,策凌埋头盯着手中医术继续发呆。
“你会武功内力?”策凌状似随意问道。
年若薇有些懵然,策凌为何忽然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她据实回答:“奴婢会些自保的三脚猫功夫,只不过内力要从幼年开始苦练,奴婢愚笨,并不精通。”
“好。”
那就好,策凌在心中说道。
午膳之时,年若薇再次端来了铜炉火锅涮羊肉,策凌已然不再抗拒用膳,所有的奴才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出了长城之后,送亲队伍已然进入广袤无际的草原。
夜幕低垂之时,队伍在一处浅溪边安营扎寨,策凌的营帐,被安排在离群索居的胡杨林中。
伺候策凌用膳之后,年若薇继续守在外头打瞌睡。
此时策凌吹熄烛火,从匣子里取出一截熏香,他沉吟片刻,竟将那筷子长短的熏香拦腰折断,再次将熏香放在营帐门口。
年若薇本在昏昏沉沉的打瞌睡,此时鼻息间再次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异域香气,她顿时精神抖擞,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呆呆坐在那。
正在营帐外的隆科多非常不喜欢这种异域的香气,奈何那落魄的质子毛病多,不点那味道冲鼻的熏香,就嚷嚷着睡不着觉。
他也曾警惕的让人去查查那熏香是否有异常,直到太医院多名太医言之凿凿说此香无异,他才就此作罢。
此时那熏香再次袭来,他只能捂着鼻子,急急走到远处避开。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坐在马车内面容憔悴,眼睛都盈满了疲惫的红血丝。
她游魂似的在缝制那雄鹰,甚至发现眼前的雄鹰竟出现了重影。
走神间,手中绣花针竟刺破她的指尖,力道之大,甚至将她的无无名指腹刺穿。
年若薇顿时疼的惊醒,低头一看,竟发现绣制一半的雄鹰俨然沦为瘆人的血鹰。
“对不起王子,方才奴婢有些走神,待到奴婢缝制好之后,再拿去清洗干净。”
她满眼愧疚看着被自己的血弄脏的外袍。
“没事。”
策凌头都不屑于抬起,只云淡风轻说道。
此时他其实心急如焚,忍不住看向不远处那片萧瑟的白桦林,待跨入那片白桦林之后,草原上将重现一只自由翱翔的血鹰。
马车缓缓驶入一段陡峭的山路,年若薇见策凌在盯着窗外的悬崖峭壁发呆,于是也悄悄将目光投向窗外,竟看见不远处的悬崖之下,有一条浑黄汹涌的长河蜿蜒曲折于群峰间。
“这是乌尔会河,去年这条河被你们大清铁骑的血染红,十万废物,折损过半。”
年若薇:“.....”
“策凌王子,这些话您最好只对奴婢一人说,今后可不能说了,奴婢怕您言多必失,会吃亏。”
年若薇忍不住咬唇提醒道。
“呵,恐怕没机会吃亏了。”策凌将方才打开的西洋怀表重新塞回怀中,语气阴森。
策凌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年若薇正要继续追问,倏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箭啸声。
“王子小心!”年若薇下意识飞身挡在策凌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被那蠢奴婢护在身后,策凌有一瞬间愕然,但很快他就忍不住扯出一丝冷笑。
“蠢东西,该小心的是你!”
他抬手准备掐住那奴婢的细颈将她灭口,可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倏然浮现出方才那奴婢义无反顾护在他身前之时,她脸上那决绝的表情。
他嗤笑一声,改为一记手刀,将那愚蠢的奴婢一掌劈晕。
第52章
年若薇被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猛然惊醒,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后脖颈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剧痛。
“嘶~”她疼得直抽气,忍不住伸手揉着酸痛后颈。
回想方才经历的生死遭遇,她颓然坐起身,匆忙环顾四周,此时马车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策凌的身影。
她心中骇然,策凌此人阴险狡诈,今日这出环环相扣的连环计,定是他在自导自演耍的所有人团团转。
原来策凌表现的乖顺,只是为骗取信任,说不定那些毒也是他自己下的!年若薇只觉得这几日自己就像傻子,被人戏耍。
眼前浮现蓝儿失望的眼神,年若薇心中愧疚,她一时疏忽,竟彻底辜负了蓝儿对她的信任和期望。
绝望之际,她在心中虔诚祈祷,希望蓝儿不要因为策凌逃跑一事,被康熙爷怪罪,否则她愈发罪孽深重。
此时马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伴随着密集的狂奔声。
年若薇急忙起身,发现紧锁的马车门已被人劈开,于是她硬着头皮,掀开马车帘子。
当亲眼目睹眼前的血腥一面,她吓得屏住呼吸。
但见山林中成群结队数不清的野马和野牛冲入送亲队伍中,那些野牛更是被入目的喜庆红色刺激得狂躁不安。
好几个身穿红衣的奴才都被野牛尖锐的牛角戳穿身体,血淋淋的尸骸挂在牛角上拖行。
听说野牛遇到红色会刺激它们发狂,年若薇吓得匆忙脱下红色宫女服。
可她里衣也是一身红,总不能脱光了出去吧,她顿时急的团团转,冷不丁竟看见方才她缝制一半的茶白外袍。
那外袍只是袖口有些血迹而已,应该不会刺激到那些狂躁的野牛。
眼看着那些狂暴的野牛朝着她狂奔而来,年若薇一咬牙,将那件茶白外袍裹在身上。
当她战战兢兢跳下马车后,才发现守护在马车周围看守策凌王子的那些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竟无一例外东倒西歪躺在马车附近。
她正要上前查看,却不成想脚下被人死命抓住。
“不用管他们,过来搀扶我到那乱石之后。”
年若薇低头竟看见隆科多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眼见那些疯狂的野牛渐渐靠近,她也顾不上许多,俯身将伤重的隆科多搀扶在肩上。
“隆科多大人请扶着奴婢些!”
年若薇被身材魁梧的隆科多压的喘不过气来,可生死存亡之际,她竟莫名生出一股蛮力,咬牙搀扶着隆科多往乱石堆中狂奔。
就在那些野牛即将冲到她身后不到一丈远之时,她大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将隆科多安稳推入乱石缝隙中。
“别管我,去寻公主!”隆科多此时跌落在乱石缝隙中,被磕得头破血流,索性再无性命之忧。
方才汹涌乱箭袭来,他正准备催动内力防御,却觉得奇经八脉一阵钻心剧痛。
不待他反应过来,又从马车内升腾出一阵比寻常更为浓烈呛鼻的异香,只听四周围的大内侍卫一个个痛苦哀嚎,统统难受的倒地上打滚,很快就口鼻出血而亡。
隆科多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浑身内力尽失,他甚至连腰间佩剑都没力气拔出剑鞘。
危难之际,他只能假装中毒,躺在地上装死,幸而逃过一劫。
见隆科多安然无恙,年若薇拔腿就扶着陡峭的山腰,往不远处公主的婚车靠近。
危难之际,大阿哥和四阿哥兄弟二人与数名侍卫挡在距离婚车不远的地方。
众人俱是胆战心惊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仅要提防野牛和野马的靠近,还要时不时劈开密林中射出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