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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说完,就紧张兮兮的盯着马车帘子待命。
可马车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过去多久,从马车帘子后扔出一个东西。
苏培盛眼疾手快的接过那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封折子。
“给她。”
苏培盛应了一声,借着熹微的马前灯,隐约看见折子封面写着臣江宁知府几个字。
江宁知府是陈文宴,爷将这折子给年糕,那么折子里的内容定与年糕有关。
苏培盛趁着走向年糕的间隙,偷偷展开折子扫了一眼,顿时骇然。
这陈文宴简直找死,竟上折子让万岁爷赐婚他与小年糕,他怎么敢!那可是王爷的女人。
此刻苏培盛后背都被恐惧的冷汗打湿了,难怪爷今晚趁着夜宴酗酒,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年若薇正抱着肚子,跪在雪地里痛苦呻吟,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她赶忙扶着铁扫帚艰难起身。
“苏哥哥。”年若薇朝着苏培盛毕恭毕敬的见礼。
“年糕啊,爷让杂家将此物给你瞧瞧。”
当看见苏培盛递来一份折子,年若薇顿时肝胆俱裂,她面色惨白,颤着手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折子,待展开折子一看,果然是陈文宴的请婚奏折。
“太后和钮祜禄贵妃近来身子骨都不大好,这蠢东西竟然在万岁爷心力交瘁之时,胆敢递上这要命的东西,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折子被退回来了。”
“呵,被谁退回来的?肯定不会是康熙爷和太子爷吧!!”
年若薇只觉得万念俱灰,她唯一的指望,在这煎熬的残雪夜里,彻底被四爷撕碎。
“朝堂之事,杂家又如何得知。”苏培盛谨慎的将那折子从小年糕手里夺回来,转身就回到了马车上。
此时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渐渐靠近,彻底碾碎她唯一的希望,年若薇绝望的扶着铁扫帚,身型愈发摇摇欲坠。
待到马车驶入王府内,她再也无法站直,径直坠入厚厚的积雪中。
赖嬷嬷正在酣睡,忽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顿时气的爬起身来。
“别敲了,催命呢啊!”
“嬷嬷不好了,那年氏看着像是血崩了,棉裤都被血染红了,这会人冻的面色惨白,昏迷不醒,被抬到了大通铺里,奴婢看她气若游丝快死了,您快去请王府的太医来瞧瞧。”
“慌什么!”
听到年氏出事,赖嬷嬷目光怨毒,将穿好的鞋子重新脱掉,慢悠悠的躺回到温暖的被窝里。
外围的粗使奴才都归她统管,这些人的小命都捏在她手里,偶尔死了或者病了,都需她来操持善后。
如今王府里没有女主人,死了奴才她只需往内务府和苏培盛处奏报即可。
而若死一个被逐出正院的罪奴,她甚至只需奏报内务府,让他们再选人来填补缺口即可。
待到内务府拨下合适的奴才奏报王爷之时,年氏的尸体都该腐烂了。
她想起了来王府之前,主子曾经叮嘱她寻得机会除掉年氏,她顿时眼前一亮,眼下大好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瞬间激动的爬起身来,走到衣柜处,小心翼翼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匣子。
赖嬷嬷紧张兮兮的捧着木匣躲到了屏风后,有些害怕的打开了木匣。
但见那木匣中放着三个扳指,扳指的颜色从左到右,依次是黑色,红色和蓝色。
她小心翼翼拿起那致命的黑色扳指,忽而又想起来南郊柳员外托人让她帮忙,寻伺候过皇子的女子配阴婚的事情。
柳员外说被皇子龙孙用过的女人有龙气,能让他早逝的宝贝儿子下辈子投胎到帝王之家。
一想到那柳员外出手阔绰,竟愿意出一千两黄金做酬劳,她顿时贪婪的张大嘴巴。
倘若她一举两得,既替主子除了年氏,又能轻松赚一千两黄金,简直是双喜临门。
到时候只要她先压着年氏的死讯不报,待到寻来腐烂肿胀的尸体,再交给年家入殓,谁还能料到年氏被她发卖配阴婚。
她当即满眼喜色,赶忙将黑色的扳指放回匣子,转而将那蓝色的扳指戴在了右手大拇指上。
柳员外说了,人送去的时候需还有一口气儿,他不能要横死凉透的尸体,必须要活的女子殉葬。
她慢吞吞的穿戴好,又心情大好的给自己泡了一盏平日里舍不得喝的碧螺春。
待磨磨蹭蹭喝完一盏茶之后,她这才让心腹连夜去寻柳员外,让他准备好黄金,天亮就来接鬼新娘。
待到心腹离开,赖嬷嬷这才缓缓踱步,朝着年氏所居的大通铺走去。
此时大通铺里聚着几个照看年氏的奴婢和小太监。
前几日,她已然将年氏发配到西边阴冷潮湿的大通铺里,让她离群索居。
她一人居住在大通铺,自然按照一人份来分配取暖的炭火,那点炭火压根就无法把大通铺房烘暖和。
此时赖嬷嬷冷的直搓手,朝着那些还在凑热闹的奴才们怒喝了一声。
“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在这凑什么热闹!都滚回去歇息!”
“又不是什么大病,无需请太医,年氏,我准你歇息两个月,待痊愈了再当差,免得把病气传染给别人。”
跟在赖嬷嬷身后的两个心腹奴才闻言,当即就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
“赖..赖嬷嬷,可否请太医来..”
年若薇此时被嘈杂的声音惊醒,虚弱的朝着站在床榻之前的赖嬷嬷说道。
“你这辈子用不上太医了,呵呵呵呵...”
赖嬷嬷露出快意的狰狞笑容,将手指上的扳指狠狠按压在了年氏的手臂上。
“小松子,去寻具与她差不多的女尸来,挪到南边的暖阁里,就说她在那养病,谁都不准去打扰。”
“你再去准备小炉子和米粮,就说让她自己在暖阁里开小灶,免得传病气给别人,待尸体腐烂后,通知年家来收尸。”
“嬷嬷,若正院的锦秋或者苏培盛寻来怎么办?”
“蠢材,你就说我允了年氏住在暖阁,无需干活,你再暗示他们要去王爷面前告状,就说他们私下里与年氏往来,他们定不敢再继续纠缠。”
“喳。”
赖嬷嬷此刻心花怒放,看着被毒晕的年氏,就像在看金灿灿的黄金似的。
待到年氏生殉之后,她还能到主子面前领赏赐,她愈发笑逐颜开。
第二日一早,昏迷的年氏就被赖嬷嬷藏在水车里,往西侧门走去。
西侧门的门房检查一通之后,就将那水车放行,待到午膳之时,那水车又取了玉泉山的山泉水归来。
转眼间就过去两日,这期间锦秋和苏培盛曾悄悄来探望小年糕,却被赖嬷嬷用四爷压着不让见,二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日晚膳之时,荣宪公主骑着马,风尘仆仆停在雍王府大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蒙古袍子,鼻尖和脸颊都被风霜冻的通红。
“老周,让他们先将礼物送到本宫的府邸,本宫先去胤禛府邸用晚膳。”
“别忘了将最后那两车礼物带来,本宫要送年糕的。”
老周应了一声,转头就让人去通知雍王府。
荣宪下马满脸怒容的入了雍王府。
“哎呦,公主殿下怎么来了。”苏培盛忙不迭的跟在公主身侧伺候。
“狗奴才!本宫不能来吗?小年糕在何处?本宫要带她走。”
“哎呦您来的不巧,她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正在西暖阁里养病呢。”苏培盛指着西侧门的暖阁说道。
“太医可曾瞧过了?”荣宪忧心忡忡盯着那不远处的西暖阁。
“瞧了,说并无大碍。”
“带本宫去见她,本宫今日必须带她回公主府邸!”
“公主殿下..”
“再唧唧歪歪本宫杀了你!”荣宪忍着愤怒恶狠狠瞪着苏培盛那狗奴才。
说话间,大门处传来一阵马鸣声,但见胤禛穿着一身朝服径直纵马入内。
“四弟来的正好,本宫今儿就要将自己的奴婢领回去!”荣宪忍着怒火,咬牙切齿的看着四弟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