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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亲王一言不合就看书——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热爱阅读,还是纯属装模作样。

“那个……”南星硬着头皮道:“我昨晚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我穷得很,给不了你什么,琢磨了半宿,就去找府里的丫鬟借来针线,做了一个香……”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人怀中,刚要将什么东西掏出来,却见刚才传话的丫鬟,急急忙忙地折返回来,打断道:“殿下,郁先生,少将军请二位去前厅用餐,共同庆贺殿下生辰。”

“……”南星强忍着胸口的憋闷,回道:“多谢少将军邀请,在下还要照看将军,就不去叨扰了,在此恭祝庆王殿下生辰吉乐!”

那丫鬟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学舌道:“少将军特别吩咐,说郁先生是府中贵客,今日又是殿下生辰,请您务必参加。他还说,大将军这里,暂时交由李叔和奴婢们照料,先生就在府上,即便有事,也能很快赶回来处理,让您不必担心。”

南星刚要婉拒,却听周祺煜慢悠悠地开口道:“一起吧。”

这句话听上去轻飘飘的,不像是命令,也不像是恳求,平淡得仿佛白开水一样,却让南星说不出半个“不”字,毕竟是王爷的生辰宴,正主又发话邀请了,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即便滥竽充数,也得充得尽职尽责。

因为方将军的事,周祺煜今年的生辰宴,明显冷清许多。据说,自打他的生母淑妃去世之后,连带着生辰宴也一同搬入将军府代为举行。反正,对于这种越俎代庖的事,他做皇帝的亲爹都满不在乎,又有谁能在乎呢。

不过,在满朝文武看来,这可是个双管齐下的好机会——既能巴结王爷,又能逢迎将军,无论如何,也得好好把握一番。于是,宾客满堂自然成了常态,送礼者更是由日出排到日落,蜿蜒曲折,川流不息。

可是今年的境况却与往年大不相同,方进中虽已转危为安,但毕竟还在昏迷当中,方若琳又不肯委屈他的煜哥哥,生辰宴便干脆只对内不对外,将前来庆贺的大小官员一律挡在了门外,如此一来,这与普通家宴也就并无二致了。

看到周祺煜迎面走过来,方若琳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煜哥哥,快来!就等你上座开席了。”

她说完一抬眼,瞄见周祺煜身后的南星,不禁“啧啧”了两声道:“昨夜月黑风高,只看出你不是白胡子老头,今天再看,竟生得这么标志,不过,跟我的煜哥哥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南星:“……”

将军府的千金果然彪悍,一出口便能噎死人,让一脸无辜的南星,活生生体会了一把被当众调戏的感觉。

“若琳,不得无礼!”方世涵上前解围道:“我这个妹妹,一向没个正经,说话不懂分寸,请先生不要介意。”

南星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连说了几句“无妨”,之后,便跟着周祺煜一起落了座。

方世涵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道:“今日是祺煜生日,我们只谈开心事。既然生辰宴改成了私宴,郁先生又是府上贵客,自然不必客气,权当在自家好了。水酒一杯,聊表心意,在下先干为敬。”说着他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星担心喝酒误事,只是象征性地用酒沾了沾嘴唇,心中不禁腹诽:“将军府大的没边,上个厕所都能晕头转向,想把这里当成‘自家’来住,实在不太容易。”

正在这时,只见府中一众如花似玉的丫鬟,人手捧着一只青瓷大碗走了过来。

方若琳面带娇羞地开口道:“煜哥哥,今年的长寿面,是妹妹亲手煮的,祝愿哥哥福寿与天齐。”

方世涵在一旁拆台道:“后厨的惨烈,我不说你也能猜出来。祺煜,念在她拆墙掀房顶,险些陷全府于火海的份上,你也得把这面一口气吃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面长人寿,一根到头。”南星善解人意地补充道。

方世涵重重地点了点头:“知我者郁先生。”说完,伸手将一碗一模一样的面条放到了南星面前:“先生也来一份,沾沾喜气。”

南星盛情难却地低头尝了一口,差点儿当众喷了少将军一脸——这面条夹生倒没什么,就是咸得难以下咽,于是惊疑不定地偏头看向周祺煜,发现万事不将就的庆亲王,正波澜不惊地吃得不可开交,不由心生感慨,不知在方小姐面前,他喝药是不是也能如此洒脱?

“咦?”方若琳大惊小怪道:“煜哥哥,你腰间这块玉佩,不是丢了吗?”

周祺煜闻言看了一眼,正是南星当初在凌霄山下捡到的那块,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找到了。”

方若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为哥哥准备贺礼,真是愁死人了,我原本还想订做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给你,可又听人说应当万象更新。”说完,她冲着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从托盘上取下一个精致的香包递了过去。

只听那伶牙俐齿的丫鬟插嘴道:“小姐为了这个香包,挑灯熬了半个多月呢,这双手不知被扎破了多少回,一针一线全是小姐的心意。”

听到“香包”二字,南星的脸刷得惨白成一片,方世涵大约是觉得旁边这位白得耀眼,颇为体贴地问道:“郁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

南星牙疼似地回道:“没什么,可能是这两日休息得不好。”

方世涵略显愧疚道:“一定是爹的事让您受累了,如若不舒服,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南星就坡下驴地点了点头:“也好,免得我在这里扫了诸位的兴。将军那边若是有事,可以随时过喊我。”

说完,他站起身,避如蛇蝎地躲开了周祺煜的视线,胡乱说了两句庆贺生辰的吉祥话,告辞回了房间。

按理说,将军府方大小姐财大气粗,最不缺的就是钱,生辰贺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个最不值钱的香包,简直是不给他人留活路!

南星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于是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趴,伸手掀过一旁的棉被,将自己闷头盖脸地捂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打了个激灵,整个人蓦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竟睡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窗外的天色已然大暗。

南星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慌慌张张地爬下床,打算去方将军那里看看情况,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竟又看到庆王爷阴魂不散地坐在一边,不由抽了抽嘴角,“这么晚了,王爷竟还守在这里。”

周祺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郁大夫倒是睡得格外神清气爽。”

南星被他噎地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道:“既然我来了,王爷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将军病情已稳,您大可不必担心。”

周祺煜没吭声,安之若素地低下头,继续翻起书来。

南星无语地想,将军府就是庆王的大半个家,人家自然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他一个外人何干?于是颇为识相地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为大将军把起脉来。

待一番扎针喂药之后,忽听周祺煜开口道:“院判李大人刚刚上了折子,说冀州的瘟疫已经开始收尾,预计不久就能结束。”

“哦。”南星应了一声——这样一来,自己也再无回去的必要了。又听对方道:“李大人还说,你下月就可去太医院入职。”

南星蓦地一抬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祺煜:“不然呢?”

南星:“我的意思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需要准备什么吗?”

南星哭笑不得道:“太医院又不是茶馆酒肆,如此性命攸关的地方,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招进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周祺煜问道:“如何算作不草率?你是想把所有没走的过场都走一遍吗?”

南星被他噎地说不出话来——既然都是走过场,走一步与走一万步,自然无甚区别,于是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进去【鬼姐姐鬼故事】|guiJJ. |欢迎您收藏,希望进入您的收藏夹!也是给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看病,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温良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请示道:“郁先生,您今晚还未用膳,是打算在这里还是……”

“哦,那我还是回去吧,将军这里不大方便,”南星站起身,对周祺煜道:“大将军吉人天相,体内毒素已基本排出,殿下无需太过担心。”说完,便提步要走。

“且慢!”

南星被他叫住,诧异地回过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祺煜:“郁大夫是不是忘了什么?”

南星十分莫名其妙——没忘啊,针灸?开药?分明一项不落地全都做过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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