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战终了338（1 / 2）

达勒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杀伐果断、不惧生死的枭雄。可直到他输掉一切，不得不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地怕死！

在挥刀向他人的时候，达勒可以做到心无波澜。可要让他自戕以保存最后的尊严，他却迟疑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达勒紧紧地握着刀柄，他很清楚，只要把手中的刀轻轻往上一抬，再往自己的心口狠狠一送，一切便会就此终结。

可不知为何，达勒始终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直等到他麾下那些将士陆陆续续投降，并被卢明远和胥琰他们带人拿下收拢好，达勒都没能下定决心。

或者说，他已经遵从内心深处的声音，选择了暂且苟活下去。

卢松毅看出了达勒的心思，便主动走到了达勒身边，好似拉家常一般地说：“老朽年纪大了，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待这么久，还真有些受不住。摄政王虽正值壮年，可打了一天一夜的仗，也该缓缓了，不然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你可愿先随老朽回城安歇？”

达勒闻言，扭头轻瞟了卢松毅一眼，然后默默点头，算是顺着卢松毅给的这个台阶下来了。

卢明远看到这一幕，心中涌现出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总觉得这场大战不应该这样平平淡淡的落幕，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在北漠和大齐掀起了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摄政王达勒，难道不应该在落败之后从容赴死吗？只有这样才能尽显枭雄本色！这样的故事也才会被说书的先生喜欢。

可达勒居然顺着他祖父卢松毅递的台阶下来了。在让无数人因为他家破人亡之后，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要苟活下去！达勒的选择让卢明远既失望又愤怒。

可达勒毕竟是胥琰的王叔。而且还是祖父主动给他递出了救命的台阶。卢明远虽然觉得把达勒杀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足惜，但他还是尊重了祖父的决定，一言不发地看着祖父张罗着命人将达勒带回姑射城。

达勒随卢松毅离开后，这场持续了一天一夜，从城北打到城南，惨烈无比的战斗总算是终结了。

卢明远由衷感谢了前来相助的碧云山弟子和一众江湖人士后，他承诺对在这场战事中伤亡的江湖义士按照边军将领的级别给予伤亡抚恤金。

他的这些表现可比那些得了江湖中人的帮助，还嫌弃他们不守规矩的边军将领好太多了。因此，收获了更多江湖中人的友谊，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而对于疑似从北漠王庭远道而来相助的神秘之师，卢明远则没有过多接触。因为他相信胥琰会处理好他们的事。

而胥琰也的确没有辜负卢明远的信任。他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便下令约束那支最后赶到的神秘北漠军队，让他们带着投降的摄政王一系的兵马立刻折返，穿城而过，回到姑射城以北的大营中。

北漠人的这些举动都在蔡武胜和他麾下姑臧城守军的监视之下。虽说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并肩作战，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是不存在这些北漠人接过摄政王达勒的衣钵，突然入侵大齐的可能。

胥琰的心思是何等敏锐细致，蔡武胜心里的这点儿小九九和他暗戳戳做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达勒投降后立刻命那些北漠将士回到姑射城以北的地界。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卢明远和胥琰分别留了一些人手打扫战场，他们则带着大队的人马返回了姑射城。

回城之路，已经被先行一步的卢松毅命人清理过一遍。但目之所及之处仍然都是血迹斑斑一片。空气中则弥漫着让人闻了忍不住气血翻腾的浓重的血腥气。

看着满目疮痍的姑射城，卢明远心中大战得胜的喜悦一点一点地被无尽的悲伤所取代。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在他眼前闪过。那是他在姑射城的这段时日里认识的守城将士，可如今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其中有不少人只是在巡逻时跟卢明远打过照面，卢明远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他知道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是家里的儿子、丈夫乃至父亲。但一场大战过后，他们在家中就只剩下一个牌位。

卢明远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那么多守城军留下来听他调遣守城，如今活下来的却十不存一。他这个守将完成了姑射城的重任，却没能保护好自己帐下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