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唐府奔丧4717(1 / 2)
房俊回府之后沐浴更衣,用了晚膳,坐在花园里凉亭之中纳凉,手摇着一柄折扇做纨绔公子状,用扇子挑起高阳尖俏的下颌,弄得高阳一脸娇羞不依,夫妻两个兴致大作,就待早早洗漱安寝,行敦伦之礼。
便有家仆快步赶来,通禀唐家人前来报丧……
高阳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握着郎君的手凄然惶恐,颤声道:“怎地就忽然没了?豫章姐姐虽然一直身体不大好,却从未听闻有什么不治之症,这也太忽然了。”
豫章公主的生母乃是下嫔,地位不高,生下豫章不久便去世,文德皇后便将豫章收为养女养在身边,关怀备至视为己出,太宗皇帝也对其甚是喜爱。
高阳的身世与豫章相似,小姊妹在宫中之时相互抱团取暖彼此安慰,情分很好,只不过豫章的性格比较内向、清冷,嫁人之后与一众姊妹来往不多。
此刻骤然听闻豫章公主薨逝,令高阳一时间难以接受……
房俊将高阳搂在怀中,劝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让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有兴旺死绝之轮回末路,非人力能够扭转,大可不必如此伤怀。收拾一下吧,前去吊丧一番,送豫章殿下最后一程。”
夫妻两个换上素衣,房俊骑马、高阳坐车,在一众亲兵部曲簇拥之下出了崇仁坊。
到了莒国公府,门前街巷上已经车马簇簇、往来吊唁之人不绝,门前一侧悬挂着一串纸钱,整座府邸已经白幡飘摇、尽皆缟素。
唐嘉会披麻戴孝站在门前迎客,见到房俊夫妻抵达赶紧上前躬身施礼,高阳公主由侧门而入自有府中女眷接待前往灵堂,房俊则拍拍唐嘉会的肩膀,叹气道:“到底怎么回事,事先没有半点风声忽然就这样了?”
他事先没收到消息,宫里想必也是如此,可豫章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帝王血脉,就算是死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此猝不及防、全无征兆,难免为人诟病,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怕是不好善了。
唐嘉会苦着一张脸:“申末酉初殿下只说心痛、心闷、呼吸困难、气力不济,浑身发软,府中郎中诊治说是心血瘀阻,尚未等用针、开药,殿下便已经不行了……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功夫,谁能料到病症如此之急?”
勋贵人家听得多也见得多,自然知道一位公主骤然离世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这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大抵是冠心病、心肌梗塞之类,即便在后世医学昌明的年代若是不能及时救治亦是不治之症,更何况是现在?得了这种病就只能哀叹命运不济,绝无他法。
房俊正欲入府吊唁,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杂之声,转身看去,便见到一队队骑兵疾驰而至,其后车马辚辚、旌旗招展,却原来是皇帝仪仗到了。
府门前街巷中的亲朋故旧赶紧避让两侧,让皇帝车架直抵门前,待到李承乾与皇后先后下车,诸人赶紧躬身见礼。
李承乾面色冷凝,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好在并未当众发作,见到唐嘉会的同时也看到一旁的房俊,微微颔首:“二郎也是刚到?”
房俊忙道:“是。”
而后李承乾不理会唐嘉会,对房俊道:“一起进去吧。”
抬脚与皇后在宫人簇拥之下进入正门,房俊拉了瑟瑟发抖的唐嘉会一把,尾随着进入正门。
府内上下得知帝后驾临,赶紧屏气凝息、避让一旁,莒国公唐俭穿着素服亲自引领帝后至灵堂上香。
李承乾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看着香烟缭绕微微飘荡的帷幕,眼圈儿红了,没有去往后边见豫章公主最后一面,而是对跪在灵堂上的唐义识道:“你且跪在这里,朕有话与莒国公说。”
随同唐俭来到一侧的厢房,史仁表、窦怀哲、孤独谋、柴令武、杜荷、房俊等几位驸马亦步亦趋。
皇后则与先一步抵达的一众公主们去往帷幕之后哭灵……
到了厢房,李承乾入座喝了一口茶水,便愤然将茶杯投掷于地,怒视唐俭,咬牙切齿怒喝道:“当年太宗皇帝念你功勋,将最疼爱的豫章姐姐下嫁你家,如今却不明不白的暴卒而亡,朕心痛煞!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否则休怪朕不讲情面!”
外面灵堂、院落里的人全都噤声,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一般来说女子暴卒,娘家人都要追问一个缘由,此乃人之常情,可豫章公主的娘家乃是皇家,如今皇帝亲自赶来兴师问罪,事情就过于严重了,一旦唐家解释不清,或者豫章公主的死因另有缘由,说不定整个唐家就得遭殃。
唐俭跪伏于地,他这一跪,几个儿子也都紧随其后跪下。
唐俭以首顿地、老泪纵横,哽噎道:“陛下之怒,老臣感同身受。殿下自下嫁吾家,孝顺公婆、有爱兄弟、妯娌和睦,从不曾以尊贵之躯盛气凌人,性情娴熟、端庄明慧,能尚公主乃唐家一门之荣耀。今殿下病逝,皆因唐家照顾不周所致,老臣心痛如绞悔之不及。陛下姐弟情深、痛心不已,可治吾家之罪,无论何等惩处,唐家上下都会接受,且绝无怨尤。”
李承乾怒视唐俭,却发做不出来。
如若唐俭一味推脱狡辩,他还能顺势发作严加惩处,可现在唐俭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心认罪,身为皇帝反倒不好极力追究,否则予人刻薄寡恩之印象,有损威严。 可自己气势汹汹而来,若是如此轻轻放过,岂非遭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