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天地合道161（2 / 2）

“半个月了。即便有血玲珑，也不可能让你一夜之间完好如初。”渊月闭上眼睛，再不说话。</p>

萧离跑到院子里，让人把洪明叫过来。问他这些日子，王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p>

洪明简要说了，这几日也就是朝中官员有人来问候，皇帝派太医来了三次，昨日厉王派人来问情况。又说了太子府的事，巡防司是如何结的案，公告如何。萧离一听就知道是皇帝的意思。</p>

萧离见他欲言又止，问：“还有什么？”</p>

洪明说：“还有就是红泥姑娘，怕是不行了。”</p>

萧离一怔：“到底怎么回事？”</p>

那夜萧离重伤倒地，面具男一拳袭来，红泥及时相救，却也挨了这一拳。她背着萧离回来，自己也晕了过去。不见伤，不呕血，就是气虚血弱，一日不如一日。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全靠之前送来的神之髓吊着一口气。</p>

花惜请渊月出手相救，她只看了一眼，说了三个字：“救不了。”</p>

萧离去看红泥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一个死人。这张脸，这具身体，没有一点生气散发出来。脉象羸弱，呼吸轻微，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他把真气缓缓输入红泥体内，红泥忽地全身颤抖，似是非常抗拒。</p>

洪明说：“我请了城中名医，一样束手无策。”</p>

萧离去找渊月。</p>

渊月已猜到他来意：“你也救不了她。”</p>

“什么意思？”萧离问：“她是中毒，还是受伤，七杀刀意也被我逼了出来，还有什么……”</p>

渊月打断他：“冷静，太过于关心女人，不是好事。”</p>

“我也关心你，你也是女人。”</p>

渊月说：“我自然不同，我是你阿姨。”</p>

萧离脱口就想说：“屁！”但怕惹恼了渊月，于是低声问：“红泥究竟怎么了，是中毒，还是受伤？”</p>

“她伤在大金刚神力下。”渊月说：“药石无医，除非你把她送去菩萨顶。千里万里，怕是来不及。”</p>

“金刚无畏的大金刚神力？”萧离忽地意识到：皇帝背后或许根本不是神宫，而是大菩萨顶。</p>

渊月又说：“或者伤她的人愿意救她。我只是好奇，大菩萨顶不问世事，怎会有人在这里。还把大金刚神力练到了这般地步？”</p>

萧离转身就走。</p>

渊月叫住他：“做什么去？”</p>

“救她。”</p>

“我说过，你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p>

“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p>

“哦，什么地方？”</p>

“大悲寺！”</p>

渊月心道：有些人就应该死。傻小子，我是为你好。</p>

再来大悲寺，萧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日正朗清，大悲寺却好似烟雾氤氲，稍一靠近，便觉察到一股奇怪的波动。犹如身在水中，微风荡漾，涟漪浅浅。一种温柔，一种无助。即想沉沦，又想挣脱……</p>

这一刻，大智禅心微动。</p>

萧离那种奇怪的感觉，忽地消失不见。大悲寺在阳光下，红屋金顶，闪耀着庄严的光。让人一眼望去，心绪顿时平复不少。</p>

白衣道士手里拿着本书，晃晃悠悠的走到禅台旁。</p>

“天地合道。”道士说：“此已是大境，血玲珑当真这么神奇，能把一个少年推到这么高的位置，我倒是有点好奇，它是否也能将我推到那一个位置上去？”</p>

“当年那位前辈也是这样想，你想走他的路，我倒是可以帮你。”</p>

道士摇头：“我是想，可不敢呀。我师尊也想，可也是不敢。到了你我这般修为，少说也有百年可活。就此死了，花花世界纷扰，沧海桑田变化，岂不就此错过。你倒是可以一试，毕竟你就是再活百年，也还是在这禅台上，看风起云涌，听鸟声虫鸣。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神游之后是什么？迈过神游，我们会变成什么？依旧是人，或变为鬼，还是成为神？”</p>

“禅心妙法，直指本真。”大智说：“我既非师弟法显，也非师叔无畏。三十年观禅，已无执着。反倒是你，一生修道，却还撺掇人心。道门三杰，诸葛惊鸿摆弄天下，你想翻覆人心。倒是五龙，一心追求无上大道，更像是个修道之人。”</p>

道士嘿的一笑：“道家无为，清静自然。所谓无为，即无所不为。所谓清静，即抱元守一。所谓自然，即是天地之道。”</p>

“何谓天地之道？”</p>

道士忽然变得严肃：“天地生人，无鬼，无佛，也无神。”</p>

大智不语，看着身边的木盒出神，盒子内是《七月手札》。</p>

知道手札的人不太多，却也不少。可他原以为这世上，知晓手札秘密的人只有两个——他还有不空。</p>

直到萧离来到大悲寺，他才发现，原来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且还有着当年金刚无畏一样的心思。</p>

大争之世，就一个出家人来看，确实残酷而不忍目睹，这手札可以开启另一个大争之世。</p>

大智想起当年师尊不空三藏圆寂之时，一度想要毁掉手札。犹豫再三，还是交给了他。师尊只留下四个字：因缘未到。</p>

眼下，因缘是否已到呢。</p>

萧离抱着红泥，除了怀抱的柔软和温度，再没有其它可以证明她还活着。</p>

大白天的，一个男人抱着个女人冲进大悲寺，当然是件很奇怪的事。</p>

香客都好奇的看着，有僧人来拦住他。</p>

“施主……”</p>

“我找不空大师。”</p>

僧人看一眼红泥，说：“本寺妙善师叔，精通医术，极善药理，应能帮这位女施主。”</p>

萧离说：“我只找不空。”</p>

僧人说：“师祖此刻正在精修功课，施主若有急需，寺中还有其他师长……”</p>

萧离不想再废唇舌，气海鼓动，低声说：“不空大师，求你救人。”</p>

话刚说完，觉得头顶好像有人盯着他。抬头一看，一片晴空，白云舒卷成一个奇特的形状。</p>

这一刻，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不空的面容，好像他就在头顶，就在白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