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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寒暑假,他都得在自家茶楼里穿着汉服表演,简直苦不堪言。
原以为离开家乡就摆脱这一切了……
结果牛奶不能少,琴也不能忘。
云礼心情复杂:“真的这么刚好吗?不会是我奶奶安排的吧?”
程酌失笑:“你不喜欢?明明弹得很不错。”
云礼郁闷抬头,“你又没听过。”
没想程酌却回答:“我听过,我去过江朔古镇,也见过你,不然奶奶怎么可能放心?”
云礼震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两年前。”程酌淡淡地说,“可能我太普通了,你没记住。”
云礼脱口而出:“我对帅哥过目不忘。”
糟糕,又开始乱讲话。
程酌半笑不笑:“是吗?过目不忘了几个?”
云礼不敢多言,忙坐到古筝前面,调了调弦,便有仙乐般的曲子自指间流淌而出。
这少年相当孩子气,但弹琴的时候却姿态端庄,美丽的脸庞安静到仿佛全世界只剩自己,任何人瞧见,都不忍心随意打扰。
只不过今夜云礼刚洗完的短发随意凌乱着,属于其他男人的衣服遮不住一双雪白的美腿,光洁又可爱的脚悠闲地踩在暗色的木地板上……
更像私人收藏。
感受到无法被忽略的注视,云礼终于回神:“这是炫光的古筝吧?送你的人肯定想巴结你。”
程酌回神:“还顺手就行。”
云礼起身:“我又不是什么大师。”
“早点休息。”程酌转身陪他离开茶室,“明早去学校报到。”
云礼边往房间走边回头笑:“晚安。”
程酌目送少年回屋关门,片刻后,偷偷跟进去的汤圆又被无情丢出。
一主一猫相互对视,寂静无声。
头部按摩仪,安神喷雾,褪黑素……
床头柜上摆着各种助眠用品,仿佛生怕云礼睡不着觉。
他挨个看了遍,拿起喷雾在枕边按了两下。
淡淡的栀子花味,好清幽。
云礼舒服地躺好,打开微信翻了翻。
顺着缅因猫头像戳进去,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机场的对话。
一墙之隔,忽然闲聊会奇怪吗?
云礼点击程酌的朋友圈,仍旧是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在东港过着怎样的生活?有什么爱好?自己过来会不会很打扰?
新鲜的好奇不断自心底涌出。
其实以前没想过接触大人的,对成熟男性的向往,也仅仅停留在臆想阶段。
不过,来了东港,认识了程酌……
无论明天会如何,都很值得期待。
好期待……
思绪完全变成碎片的云礼彻底进入梦乡。
殊不知一墙之隔的阳台上,程酌才更像位失眠患者。
他喝掉杯底最后一点威士忌,晃了晃仍很圆润的冰球,抬头望向窥视着人间的月亮。
木桌上已经放满了色彩诱人的食物,相当赏心悦目。
一袭正装的程酌简直像漫画里走出的英俊执事。他抬眸轻笑,把刚热好的牛奶放到少年面前:“睡得好吗?”
“嗯。”云礼不免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程酌落座到他对面:“奶奶交了伙食费,放学记得回来吃饭。”
房东先生并不像会操心一日三餐的人,云礼受宠若惊,尝过面前的小菜又好奇:“这是什么?”
“凉拌青木瓜。”程酌解释,“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我的习惯准备了。”
云礼笑得可爱:“我不挑食。”
“多吃点。”程酌看过时间,“等下送你去学校。”
新生活和云礼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当然愿意与程酌相处,却觉得添了许多麻烦,不由认真:“哥哥,你只是租给我房子,又不是必须充当监护人,那样会耽误你的工作。”
程酌本在翻画册喝咖啡,闻言停住动作:“我很乐意照顾你。”
云礼莫名不好意思,轻轻咬住下唇。
他的唇形肉感又可爱,让人联想到夏日饱满芬芳的樱桃,实在很难忽视。
几秒后程酌才收回目光:“多吃点。”
云礼忍不住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吃得心不在焉。
程酌挺关注:“不合胃口?”
“不是。”云礼清醒过来,“哥哥,我也想尝尝咖啡是什么味道,奶奶都不让。”
程酌微怔,准备起身去给他磨一杯。
云礼举起喝剩的牛奶:“分我一点点就好。”
程酌提醒:“我喝过了。”
云礼仍举着杯子:“没关系。”
犹豫过后,程酌才把黑咖倒入,丝丝缕缕的咖啡液很快就混入了乳白色的牛奶。
云礼闻了闻,又小口抿了抿,转而仰头喝掉,舔舔唇角:“好好喝。”
程酌摸住杯子,表情微妙。
东港大学的历史系在全国数一数二,当时拿到录取通知书,可真把蒋青高兴坏了。
无奈云礼本人不是那么喜欢这个专业,始终期待不高。直至被送到熙熙攘攘的大学路上,才终于燃起几分向往。
来报到的人极多,程酌扶着方向盘找了很久的停车位都无果。
云礼看出他的意思,忙表态:“我自己去就行。”
“通知书和行李一起丢了,比较麻烦,”程酌安抚,“帮你搞定我再走。”
云礼解下安全带:“我可以的,我能把事办明白,哥哥再见。”
话毕他立刻开门下车。
程酌忙追出去:“等下。”
他到车载冰箱拿出冰凉的气泡水和西瓜盒子:“别中暑,开完班会打车回家。”
“好呀。”云礼忍不住笑,“哥哥你是不是我奶奶变的?”
程酌没回答孩子气的玩笑话,竟忽单膝蹲下,捏住云礼有点松掉的鞋带重新系好,起身留下个微笑,方才进了车子缓缓行驶离去。
完全傻在太阳底下的云礼面色微红,琉璃般的眼眸笑意满满。
标准上班时间已过,当程酌终于赶到东港市区最恢弘的易迅大楼时,员工们早已坐在电脑前兢兢业业地搬砖了。
身为游戏公司的艺术总监,他经常现身于此。然而今天所到之处,还是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程酌未加理会,直接进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正在桌前翻阅文件的年轻老板闻声抬头,惊愕地看过半晌,毫不客气:“你谁???”
程酌低头打量那相当得体的西装:“怎么?”
老板名叫陈聿深,刚刚继承父亲庞大的易迅集团。两人被迫建立雇佣关系前本就是朋友,讲话自然随意:“害怕你开口就想卖我房子。”
“家里有小孩来寄住,之前那样影响不好。”程酌简单解释了句,“急着找我干什么?”
陈聿深眯起桃花眼,仍旧关注八卦:“小孩?多大?”
程酌面不改色:“刚上大一。”
发育成熟的小孩是吧……
陈聿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半笑不笑地哼了声。
幸好他不像其他朋友那般嘴碎,转而还是说起工作:“之前我哥把公司搞得一团糟,刚被税务罚了巨款,现在各个部门都盯得死紧。”
程酌脑子转得飞快,“是想表现好一点吗?”
陈聿深拿出一叠文件:“按现在的风向,主要是产品要宣传传统文化,水声越大越好。”
艺术总监,艺术二字虽然摆在前面,但总监才是工作本质。
程酌回国后很难像在欧洲那样专心从事设计,面对此类任务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接过文件认真翻阅。
工作繁忙,待到再从办公室出来,已经临近中午。
程酌掏出手机,不假思索地点开了云礼的对话框。
“我找到老师搞定啦,遇到很热心的学长和学姐,他们人真不错。”
到底是人不错,还是长相好看的人总是受优待呢?
程酌淡淡微笑,稍微放心地回复:“那就好。”
片刻之后,云礼发了个小兔子撒花表情,而后又开心:“叮——纪念我们见面二十四小时!”
程酌笑意未减,却没再打字。
原来只有二十四小时吗?为什么感觉像经历了很久?
也许是因为,那少年的确在他心里存在了很久很久。几百个日夜,几千次梦境,几万种稍纵即逝却又深入骨髓的绮念。
真好像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