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2)

脸颊被塞得鼓鼓,一动一动,比汤圆还呆萌。

程酌在旁帮他拿着:“有这么好吃吗?看来是我厨艺太糟糕了。”

“哥哥做的也好吃。”云礼含糊道,“不过这些我没吃过。”

他说着又盯上程酌手里的陈皮牛肉丸:“我要吃那个。”

云礼已经没有手去拿了,程酌想了想,用签子戳给他。

微粉的嘴唇轻启,一口咬住鲜嫩多汁的食物,这画面有点……

云礼幸福地眯起眼睛甜笑了下,打断了程酌的绮念,但他转而又要求:“豆浆。”

程酌只好把插了吸管的杯子递到他面前。

云礼立刻含住,像个小动物似的努力喝起来。他的脸还带着运动后的微粉,睫毛又弯又长,却挡不住眼眸里过盛的天真神采。

满足之后,少年才追问:“哥哥你怎么不吃?超级好吃。”

程酌活得相当独立,也认为长辈其实不该管云礼太多。

可是相处后,自己竟也生出几分变态的控制欲。

讲不清为什么,就是渴望照顾他、伺候他,爱护到每根头发丝都安然无恙才舒服。

而一想到随着逐渐成熟,云礼很可能会脱离这些织网,甚至喜新厌旧地奔向别人,心内就只剩把他关起来自私占有的恶念。

这样不好。

可……能怎么办呢?

程酌沉默地拿走云礼尝过就不再感兴趣的糕点,吃进去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当不成那枚说走就走,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浮萍了。

自小到大,云礼都是成绩满分、多才多艺又听话的好孩子。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人设,全为掩饰蠢蠢欲动的内心。

入读东港大学后亦然:认真学习每门课程,和同学老师友好相处,被选成班长,加入历史社团……

实在努力到挑不出任何毛病,颇令程酌省心。

这日课后,云礼又端坐原处整理笔记,毕竟回家还得练习那些琴棋书画,时间能省则省。

照旧花里胡哨的杨西西路过:“去不去逛街?”

“改天吧。”云礼很不好意思地礼貌微笑,“今天忙不完了。”

杨西西嗯了声,拎着书包独自离开。

附近的男生八卦:“她怎么总找你玩啊,是不是暗恋你?”

旁边正收拾书本的女生失笑:“怎么可能?她是同性恋。”

杨西西丝毫不隐瞒性向,还喜欢在视频网站发些LGTB话题的讨论,搞得人尽皆知。

即便如今观念开放,但完全不介意的还是少数。

男生果然开出恶劣的玩笑:“那你可得小心点。”

女生打了个寒战:“幸好她不住宿舍,不然舍友要吓死。”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云礼手中的钢笔挪动得越来越慢。

他不算世故,但能看得出同学们都不喜欢杨西西,如果自己想要维持在系里的“人气”,最好也别和那个女孩走得太近……

即便如此,还是想替她分辩两句——

同性恋也不代表只要是同性就会喜欢,直男直女少要自我多情。

心内犹豫之时,身边的人逐渐消失。

我真没用啊……

云礼孤独地坐在原处,心里不是滋味。

正愣神时,亿次元发来系统消息:“亲爱的小鲤,您的女装广告单已审核完毕,请提供银行卡……”

是之前帮裙装店拍的带货照片,报酬不菲。

云礼翻阅过后台,又接下个JK制服的单子——最近他想自制汉服,稍微了解过缝纫机和布料的费用,发现还是得继续赚钱才行。

微信有新消息。

点开。是程酌。

“小礼,我今晚应酬,六点半有人送餐到家,好好吃饭。”

终于有点上班族的样子了。云礼很好奇,想知道房东哥哥是去参加电影里那种华丽宴会,还是坐在包厢中与人觥筹交错。

完全想象不出来,越想不出,越渴望知道。

可惜事实上,自己甚至没见过程酌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模样。

被当作小朋友的云礼郁闷地关掉手机,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其实程酌不愿意暴露工作内容的理由很简单:游戏这种对青少年“祸水”般的行业,在蒋青那里绝对是雷区。

就算再赚钱、再有影响力,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凡被听说,老太太肯定要忙不迭地将宝贝孙子带走。

那样程酌非得懊恼死不成。

这晚从酒席迟归,已然接近凌晨。

他停好车后小心从后门进入,生怕打扰云礼休息。

没想本应空荡的客厅却亮着夜灯。

汤圆站在沙发背上,发出焦灼的叫声。

程酌本能地快走两步,见云礼披着卡通小毛毯,面色惨淡地蹲坐在过度宽大的沙发中央,不由担心:“怎么了?”

“……吃过饭后肚子疼。”

云礼很心虚,因为他不只吃了程酌叫人送来的营养餐,还偷偷点了东港有名的生腌,结果现在胃如刀搅,简直快要死掉。

见状向来从容的程酌竟显得无措:“闹肚子吗?有没有吐?还有哪里难受?”

“没有,就是很痛。”

云礼不敢讲实话,拽紧小毯子强压不适。

“我叫医生来。”程酌立刻拿出手机,而后又改变主意,“还是得去医院验个血,万一食物中毒很危险。”

云礼半点都不想动:“没力气,不去了……有没有药?”

“没检查怎么能乱吃药?”程酌用手背试过他的额头温度,眼神更加严峻,“有点发烧。”

……绝妙的生腌。

云礼像汤圆一样轻轻抽动可爱的小鼻子:“你喝酒了,开不了车,不去医院。”

程酌起身给他找外套:“叫代驾来,听话。”

生怕最后被查出病因是自己偷吃,云礼没出息地倒在沙发上耍赖:“真不想去,我好痛,我一步路都走不了——”

借口没讲完,就因忽然被程酌打横抱起而戛然而止。

他贴着那灼热的胸膛,感受到手臂肌肉的力度,有种自己轻如蝴蝶的错觉。

此生第一次和男人亲密接触,云礼整个人都懵掉了。

可惜此刻裹着毯子病怏怏的模样半点都不浪漫,甚至像只生死未卜的病猫。

即便是深夜,私立医院的服务依然无比妥帖。

等待化验的过程中,云礼躺在病床上失力而眠。

待再度恢复意识,是因手背被针戳破的微痛。

护士温和地嘱咐:“有问题按铃,今晚家属不要给病人食水。”

程酌应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安抚:“应该是海鲜引起的,问题不大。”

幸好自己吃外卖的事没败露。

云礼迟迟意识到程酌还穿着西装,肯定累得够呛,心里越发愧疚,却没勇气认错。

未料程酌反而开始检讨:“以后不随意给你点外卖了,还是得叫厨师现做些安全的饭菜。”

云礼小声:“哪有那么娇气……”

如果不是鲁莽干掉一盒生螃蟹,我现在肯定生龙活虎。

他抿了抿因发烧而泛白的唇,又用输着液的手戳了下程酌:“哥哥,你不用守着,反正明天周末,病好了我就回去。”

程酌当然不可能丢下这小孩,但忽意识到什么:“是不是我在这里你睡不着?我去外面。”

方才昏睡纯属体力告竭,事实上云礼也不清楚现在能否安眠。

不过他生怕程酌真到走廊静坐,忙否认:“你在的话没关系,但我觉得你太累了。”

“小事。”程酌调暗了台灯,“刚好我回几封邮件。”

云礼虚弱地瞧着他,长睫毛在憔悴的小脸上落下温柔的阴影,他莫名发问:“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正看手机的程酌抬眸,只敷衍道:“我待人不差。”

云礼又问:“其他朋友有弟弟妹妹,你也愿意他们来寄宿吗?”

这样讲,当然是渴望听见否定的答案,但程酌并未上钩,淡笑反问:“你怎么会琢磨这些?”

段数太低的云礼不知怎么接话,忐忑地转移话题:“中秋和我过的话,你家里人怎么办?”

程酌安慰:“没事。”

“可那是团圆的节日呀。”云礼郁闷,“哥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这话出乎程酌的意料,他沉默过半晌,终于认真解释:“小学时,我妈就车祸过世了,高一因为想学美术,又和我爸断绝了关系。”

云礼惊讶:原来家庭破碎的人不只自己。

程酌苦笑:“我跑去欧洲自力更生后,我爸就再婚生子了。现在除了偶尔去探望外公,也没什么团圆可言。”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