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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礼一刻也无法忍受,忽又站起身来,拿住外套匆匆离去。

正叼着草莓小吊带玩耍的汤圆疑惑探头,缓缓地眨了下无辜的猫眼。

却说刻意“闭关”几日的程酌的确卓有成效,思绪泉涌,很快就将那张海报细化得七七八八。

不料他正躲在酒店房间收尾时,门却被急促而用力地敲响。

易迅的助理又回来了?

程酌略感不耐烦,放下数位笔走过去批评:“有什么事你下周——”

结果站在外面的却是气喘吁吁、眼睑泛红的云礼。

全无防备的程酌愣了下:“小礼,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去出差了吗?”云礼气到声音哽咽,“你是在躲着我吧?”

程酌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为什么?撒那么多谎不觉得奇怪吗?我以为你是全世界最可靠的男人……干嘛要把我当傻瓜呀?”

少年从来憋不住话,问题倾泻而出,情绪差到离谱。

虽然没做亏心的坏事,可也的确是谎话连篇。

程酌终于还是承认:“抱歉,是我不对。”

云礼面色苍白,幽怨地对视两秒,便被清透的泪水湿了睫毛。

如果说他之前流泪都在装模作样,那今天的确是被气到泪崩了。

少年理智断裂,毫无预兆间忽然扑到程酌怀里,边垫着脚强吻他,边胡乱地把他往屋里猛推。

湿凉的吻不似平日那般甜蜜,反倒特别委屈。

程酌被迫跌坐在沙发边,扶住他安慰:“我不是躲你,别哭了。”

“我就要哭!”

云礼一想到他反反复复在电话里糊弄自己,不禁更加难过,用力抱住程酌的脖颈急着要求:“我愿意做零,我愿意被你睡,你不准抛弃我!”

房间的门未关。

推着清洁车的大妈从门口路过,对着程酌露出了严厉的目光。

这八个字是程酌成年生活的精准写照。

专注要做的事和必须哄好的人乱成一团,类似的状况他从未体验过,当真懵了几秒, 才把闹脾气的云礼大力抱起,关好门问:“怎么会这么想?”

云礼扶着他啜泣:“不是吗?我没做错别的事情。”

“你什么都没做错, ”程酌把少年放到写字台边坐好, 无可奈何地解释, “我只是想空出几天把画稿完成,再专心陪你。”

云礼注意到电脑和手绘板, 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含泪呆滞:“画……”

原来是这样啊。

就说嘛,程酌哥哥不会干坏事的。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无法理解工作和艺术的小孩子了。

回忆起刚才的哭闹, 云礼失落又羞耻, 默默低下了头。

程酌把手支在少年的身体两侧,思考过后才诚恳表达:“我创作的时候很少去考虑别的,时间又不固定, 加上这次的工作急了点, 肯定会影响你的生活, 所以没有妥善思考, 就找出差的借口骗了你。”

事实远比想象中要纯洁,云礼抽噎:“我明白了,我爸爸写书的时候, 也会很久很久都不出门, 都怪我管不好情绪……”

“每种情绪都有它出现的理由, 归根结底是我的问题。”程酌扯过面巾纸帮他擦眼泪, “是我没弄清楚怎么平衡新的生活。”

云礼小声:“所以真的不是因为那个……”

程酌擦泪的动作停了下,而后轻轻吻过他的唇, 又揉揉他的小脸:“不知谁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可这种事本就该慎重,别给自己压力。”

云礼不安:“如果我不愿意,你还喜欢我吗?”

“身体是我们的一部分,”程酌淡笑,“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云礼呆望着他,脸红又词穷。

程酌笑意更甚,目光灼灼:“不过我也没自己讲的这么伟大,我还是……非常渴望得到你的全部。”

全部。全部。扑通扑通。全部……

云礼心跳到失控,脑袋有点迷糊,更因方才疯癫的行为而羞惭,躲开眼神说:“你画吧,多久都行,真的不用特意分神关照我,我能理解画画对你有多重要,不会打扰你的。”

话毕他便跳下桌子想逃。

程酌却伸手拦住,用手背碰了碰云礼柔软的面颊,担心蹙眉:“小礼,你好像发烧了。”

好荒诞,本以为感情濒临破裂,结果却是个大乌龙。

全身滚烫的云礼倒在酒店大床上,根本无力抵抗风寒带来的惩罚,吃过药就毫无出息地昏睡过去。

意识几度沉浮,再疲倦睁眼,窗外天暗如墨。

程酌仍在电脑前专注勾勒,却像有第六感似的,很快便移来目光。

这让云礼徒生愧疚。

毕竟程酌的事业在他心里高不可攀,这个男人的才华和精力本就该属于那些美丽的作品,而不是平凡的自己。

结果闹来闹去,又耽误了哥哥的宝贵时间。

“吃点东西,是不是穿太少才生了病?”

程酌走到床边落座,扶他稍微坐好后,便端过床头柜上还温着的粥。

云礼诚惶诚恐:“我自己来。”

“没事。”程酌舀起粥喂给他,“好点没?”

云礼咽下食物,怯怯地忏悔道:“哥哥,我要是知道你在画画,绝对不会捣乱的。”

程酌并不纠结这个,只关心:“所以你怎么会来这家酒店?”

云礼瞬间僵住,结巴道:“同、同学叫我来吃下午茶,恰好看到你在大堂,就跟踪了一下……”

哎,方才还因为对方撒谎而生气,结果现在胡说八道的是自己。

云礼心慌不已。

毫不怀疑的程酌注意力逐渐偏颇:“又是那个杨西西?”

“不是,历史社团的。”云礼企图蒙混过关,“哥哥,我不想喝粥了,我没力气。”

“没力气才要吃东西,最后一口。”

程酌耐心地喂了一大勺,而后端水拿药,忙到团团转。

病怏怏的云礼默默瞧着,心中很暖,以至于身体也不再那么难过。

照顾少年吃过药,程酌嘱咐:“你再睡会?”

“我想抱抱。”云礼声音特别小,“我都好多天没见你了。”

他想起电脑上没完成的画,心虚强调:“就十秒。”

程酌凝视片刻,莫名轻笑,伸手就把云礼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待到桌边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这才拿起笔重新工作。

无比温暖又结实的身体,真让人想做梦。

云礼轻轻地靠着,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呼吸浅淡,存在感不如一只小猫。

程酌向来创作速度飞快,其实这日海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些收尾的细活。

他将图层重新整理好,又反复检查过效果,方才置笔。

时间已过凌晨三点,云礼依然睡得恬静。

香香软软,又因生病而发着烫,可爱又可怜。

强势的男人最怕遇到让自己心软的对象,每次看到云礼,程酌都会有种不知怎么办才好的纯情错觉。

轻吻过云礼的短发,脑海中又飘过微光般的念头。

程酌重新拿起数位笔,给海报上的大圣手中添了一朵金色婆罗华。

向来拈花的只有慈悲的佛祖,而非叛逆的悟空。

奇妙的亮色竟瞬间成了画面的焦点。

这灵感让他很满意。

画作完成的刹那,也便结束了与它的缘分。

至少程酌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如此。

次日他醒得很早,正轻手轻脚收拾行李时,门却被人鲁莽狂敲。

虚弱的云礼吓得瞬间睁眼。

程酌目露不悦,打开门一瞧,果然是昨天那个毛手毛脚的男助理。

叨扰了清净的助理挺开心,举起两个大盒子:“程老师,您要的北京稻香村我托人搞到了,最新联名款!”

程酌轻咳,试图把东西接到手里赶走他。

可助理却很热心地帮忙放到茶水柜上,兴奋宣布:“我恋爱了!”

程酌向来没什么架子,无奈此刻没有闲聊的心情:“是吗?”

“昨天我在外面走廊,遇到个超级漂亮的姑娘!简直就是天仙,而且气质与众不同。”助理一脸花痴地向往,又叹息,“可惜刚见到她就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遇见……”

云礼本带着睡意在听热闹,却被这话吓了好大一跳。

穿着女装寻找程酌房间时,的确和程酌身边的年轻男人打过照面。

还以为机灵地躲开了,没想到……

这助理多少有点话唠,边说边往内室里走:“老师您海报画得怎么样了,我能先睹为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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