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枝先破玉溪春(1)6(2 / 2)
他十二岁就中了秀才,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
白溪春,你封侯拜相的志向呢,难道忘记了吗?难道就这样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奴仆吗!
欲望彻底战胜理智,他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打着哆嗦,缓缓往那炉灶走去。
……
陈牧和谢英直到傍晚才回来,谢英用一辆车子,拉了满满的东西,招呼着白蝉赶紧来搭把手。
正坐在廊下发呆,惴惴不安的白蝉,急忙跑过去,帮着谢英把车子给拉了进来。
谢英拍了拍车上的布料,都是质地精良的锦缎,各式花样,各样颜色都有,笑着对白蝉道。
“瞧瞧这些布料,再看看咱们穿的,简直就是臭要饭的。”
陈牧笑道:“也有你们的,将来咱们去国子监,什么人没有,千万不能让人看低了我们去。我穿的好,自然也不能忘了你们。”
“真的!”
谢英无比激动,他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早些年在江湖上跟着老爹卖艺为生,从来没用过什么好东西,如今得了些好绸缎,便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对陈牧自然感激涕零。
恰恰也能看出他是个单纯的人。
陈牧笑着看着他,让他自己先挑着喜欢的料子,又问白蝉。
“我的药煎好了不曾?”
白蝉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英接嘴道:“我都闻见药味儿了,好了赶紧给主子送来吧。”
“送我屋里。”
陈牧起身,进了厢房中。
白蝉有些紧张的样子,攥了攥拳头,偷偷看了眼正在挑料子的谢英,眼神有些愧疚。
他缓缓挪开步子,一步一步往炉灶上的砂锅走去。
每走一步,他心就扑通一下。
看着那砂锅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以至于如今已经八月份,他的额头上已经排满了豆大的汗珠。
别害怕……别害怕……
反正都贱命一条了,死了又有什么要紧,总比当奴才看人脸色强……
那个陈牧,那个谢英,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死不死的又有什么要紧……
学学姑父,学学姑父把自己卖掉的狠心……
他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开脱,试图说服自己,杀人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端起砂锅,白蝉甚至都忘记了它在炉灶上,被烫了一下,急忙用旁边的帕子包住,倒在碗里。
看着手中的汤药,简直天衣无缝,任谁也想不到药里会有问题。
而这慢性毒药,会在今夜三更时分要了陈牧的性命,到时候只要把谢英哄过去守夜,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只要陈牧死了,自己就能赎身了。
就能好好读书,就能像陈牧一样,参加科举,中解元,中会元,中状元!封侯拜相,光耀门庭,享尽荣华富贵!
只要把药送过去就行了,很简单的事……
欲望再次操控了理智,白蝉彻底丧心病狂,深邃的眸中杀气腾腾,墙上映照着他背影,简直就是一只凶狠的豺狼。
他终于下定决心,端起药盏,一步一步,向陈牧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