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耍伎俩群鬼逞强48(2 / 2)

少冲睁目四看,仍然不见人影,但觉一股暗香袭人,见柜几上摆着一盆菊花,香气微醺,恍如陈年佳酿,少冲又想起了白莲花身上的体香,自言道:“此花虽香,毕竟比不上我的白莲花。”回想两人在莆田的那段时光,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睡梦中只觉头昏脑胀,如中了酒一般,体内快活真气一动便即震醒,心想:“这花有古怪!”跳起来快步出房,到白莲花房门前叫门,半晌无人应答,当即推断门栓而入,见床头空无一人,连服侍白莲花的荷珠、雨萍等五名剑婢也不见了。他暗觉不妙,转到萧遥房外,正见到一个白衣人欲开门而入,那人被少冲撞破,立跳楼而走。

少冲在邹城外的军营中曾见过这个白影,那时怀疑其为白莲花,如今白衣人再现,他想探明究竟,当下想也没想,立即挺剑追去。

白衣人其形如风,其疾似电,少冲的轻功虽不遑多让,但一时之间尚未追及。荒野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那白衣人似为所惊,足下稍有停顿,即被少冲追上一剑刺中,瞬间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冲四下寻找,再无所得,心下奇怪,不敢久有耽搁,便即回到尤宅。先到空空儿房中,见空空儿兀自鼾声如雷,酣睡未醒,也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他瞧见柜几上也有一盆花,当即连盆扔出窗外,摇肩叫道:“前辈,死不了前辈……”空空儿一惊而起,头上大汗淋漓,犹如做了一个噩梦,兀自心有余悸,忙叫少冲把门关上。

少冲到其余散人房中,见刀梦飞、烟花娘子、狗皮道人、欧阳千钟、庄铮均是沉睡未醒,萧遥更如睡死了一般,只有叔孙纥尚在发呆,并去睡去。狗皮道人道:“小兄弟惊醒道爷的春梦,是何道理?”少冲道:“你们房中都摆了一盆菊花,花香醉人,以致诸位沉睡不醒,必是有人故意所为。”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把各人房中花盆扔掉。烟花娘子道:“此花香气奇异,我还想拿来炼制香粉呢。”刀梦飞道:“我想起来啦,我曾听教中一个西域番僧提过,西域有一种木菊花,花香醉人,人闻之轻者三日不醒,重者醉死,故名醉花。”狗皮道人道:“不是这位小兄弟,咱们九散人早已被人取了项上人头。”欧阳千钟道:“他奶奶的,尤万金那个老狗竟然害咱们,他在哪里?”气冲冲去找尤万金算账。烟花娘子去见圣姬。

众人又聚到萧遥房中,狗皮道人道:“咱们不知解毒之法,依小道之见,既是中了酒,当从醒酒着手,我去厨中做一碗醒酒汤来。”说罢自去。不久欧阳千钟回来,道:“真是奇怪,尤家的人去得一个也不留。”烟花也回来报道:“圣姬不见了,萧遥的五个弟子也是不知去向。”众人均是一惊,觉事态之严重超过想象。

叔孙纥道:“敌人必定再施手段,敌暗我明,咱们处境甚为不利,只有坐待天亮罢了。”众人到前厅坐地,四周点上八枝粗如人臂的牛油大烛。

厅内亮如白昼,外面却漆黑一片。刀梦飞拽出一把阔背砍刀,道:“我去外面巡视一遍。”烟花娘子道:“打别人不过,不要逞强,大喊救命便是。”刀梦飞道:“去,我刀梦飞什么身份?”说着话身形在门口一纵,上了屋顶。众散人围坐在一起,表面上言谈自若,跟没事似的,其实内心十分担忧。均想徐鸿儒花样百出,一计未成,必又生一计。少冲却在想那幻影般的白衣人,思来想去,都觉其不是白莲花,或许白莲花也被那白衣人掳走,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忽传来狗皮道人的声音道:“叔孙老匹夫,刀老弟,你们快过来!”众人听他语含惊异,料必发现了什么古怪之事,忙打上火把,寻声奔去。过了一个菜园子,见狗皮道人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指着门里,神色间颇显惊恐,说道:“里面停了九口棺材。”众人一惊,打火把进里面一看,果见灶前九口棺材并排挨着,尽是檀香木做成,火把照耀下澄澄生光。一行人初来乍到时,烟花娘子便四处查探了一遍,当时厨中并无棺材。

庄铮望了一眼叔孙纥,道:“老匹夫,你猜这是什么用意?”叔孙纥摇摇头,默然不语。狗皮道人干咳一声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大吉也!正好九口棺材,咱们九人……”他正想说“个个升官发财”,忽想到一人一口棺材不是葬身于斯么,顿时住了口。众人听了,更增寒意。刀梦飞道:“敌人偷偷摸摸放了这九口棺材,必在里面布置了机关暗器,毒气炸药之类,意在引咱们心生好奇开棺瞧个究竟,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去理它。”烟花娘子道:“话是不错。但这不显得咱九散人懦弱怕事么?依妹子脾气,开棺瞧个究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它多厉害,咱们自有法子应付。”叔孙纥道:“烟花妹子所言极是。”众人知他胸有城府,洞烛机先,说话虽少,但句句经深思熟虑,千锤百炼,见他点头,便没了顾虑。

刀梦飞叫众人都退到外面去,他和叔孙纥留下。叔孙纥手拿扁担走到靠边一口棺前,扁担头顶住笋头,凝然不动,眼睛望了一下刀梦飞。刀梦飞绰刀在手,立在五尺远处,向他点了点头。门外众人都打起精神瞧着棺材,不知将发生何事。叔孙纥手贯左臂,棺盖缓缓滑动,露出一个小口来,刀梦飞打燃一个火折掷入棺内,火折直到燃尽才熄,也不见有何异状。倘若棺中满盛毒气,火折自是一入即灭。叔孙纥一鼓力,棺盖平飞而出,众人不禁倒退一步,以防万一。过了一会儿才敢上前去看,只见棺腹内空空如也,这一着大出意料,都是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叔孙纥一言不发,又掀开第二口棺,也是刚开始露出一个小口,未见异状才推去棺盖,第二口仍是空棺。第三口、第四口……第八口挨着一口口揭开,均是空棺。但在众人看来,敌人越是迟迟不现身,越是事态可怕,令人胆战心惊。狗皮道人道:“棺材铺生意不好,买一送八,送货上门,竟让咱们虚惊了一场。”他虽说笑,众人却哪里笑得出来,暗想敌人决不会无缘无故摆几口空棺于此,这最后一口定然大有文章。

叔孙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去推最靠里边那口棺材的盖子。刚露出二指大小一个缝时,就听棺腹中嗤嗤有声,似乎什么着了火一般。叔孙纥大惊,叫道:“是炸药,快躲!”众人急退到门外,忽见一道红光自棺中冲天而起,穿破屋顶,升至半空脆响一声,散作满天星斗,如乱萤飞舞,如火树银花,却原来是炮竹烟花。前面刚散,后面继至,一连放了五回,煞是好看。

空空儿最喜逢年过节,陡见此景,乐得手舞足蹈。叔孙纥道:“不好,咱们快回大厅。”众人正惊得口瞪目呆,闻言不知何故,但既是叔孙老匹夫所言,必有他的道理,当即都奔回厅来。

叔孙纥踱来踱去,似在想一件极棘手之事,众人眼睛跟着他转来转去,要听他有何说话。欧阳千钟不耐烦的道:“老匹夫,什么事不好了,你倒说话呀!我瞧你走来走去,脖子都瞧痛了。”庄铮道:“依小弟看,敌人多半以此试探我等是否已为醉花所迷,咱们放了烟花,反是给敌人报了信,他们便好另行诡计。老匹夫,不知我猜的对与不对?”叔孙纥点一下头,却又摇一下头。庄铮道:“老匹夫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难道我只猜对了一半?”叔孙纥道:“敌人棺中安置烟花,当是有此用意。但有一点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敌人何以只掳走圣姬,而不对我等下手呢?”刀梦飞道:“多半敌人想把咱们一个个惊吓至死,哼,也恁小看了咱九散人。”狗皮道人道:“我看这是敌人暗布疑阵,吓咱们的,并无道理可言。”

烟花娘子道:“我有一个猜测,不知该说不该说?”狗皮道人道:“烟花妹子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烟花娘子道:“我去见圣姬时,发现屋中没有醉花。”叔孙纥如似想到了什么,道:“这就对了,圣姬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去了。”众人闻言都不敢相信,心想:难道圣姬站在徐贼一边,到这儿做奸细?

少冲与白莲花相处时便觉她多次言行有异,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本来早该想到,只是一直不愿去想,此时听了叔孙纥之言,想起围攻邹城时白莲花暗助徐鸿儒,看来两人早已共谋,但当日玉支、跛李三番两次欲致白莲花死地,怎么也不像做戏给自己看,何况她又何必对自己做戏?又想:“如果她真是做戏呢?那么她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从她双眼中看得出,她明明是欢喜我的。”少冲瞬息之间,思潮百变,真想一下子找到白莲花问个清楚。

众人正自猜疑,议论纷纷,忽听东边极远处有个声音幽幽的道:“回来呀,回来呀……”那叫声拉得极长,如鬼哭,如狼嚎,听起来似在为死去的人招魂,起初甚微,后来一声大过一声,似乎每叫一声,那人便近了数里,正是朝这边荒山孤庄而来。众人正在心弦崩紧之时,闻此不禁毛骨悚然。

空空儿道:“快……快关门!”急忙合上六扇厅门,猫到一张八仙桌下藏起。众人心想:对手若是武功高强,几扇门如何挡得住?一张桌子又如何藏得住?小灵儿此时也烦躁不安,吱吱乱叫,更增众人惧意。欧阳千钟脸涨得通红,叫道:“他奶奶的熊,是好汉的现身来,咱们斗个三百回合,装神弄鬼的,欺我等三岁小孩么?”

东边的唤声忽然停了,西边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人似念着什么长篇韵文,一时梵唱声起,钟磬锣鼓之声大作,原来那人念的是祭文,一干人在做道场。庄铮盘膝坐地,抚琴一曲,众人只觉琴音清越,惧意全消。

欧阳千钟大声吼道:“半夜三更扰人清梦,你奶奶生前做恶太多,死了下十八地狱,做道场有个屁用!……”他心中积懑,本想多骂几句,那祭文念到“呜呼哀哉,伏乞尚飨”,猛听“叭”的一声,大厅的一扇门板脱落飞起,直朝他击来。欧阳千钟身后有人,不便闪避,当下一挺胸,那门板立时破为碎片。他有酒囊护胸,仍被震得倒退数步,胸前隐隐作痛。

这时门口白影忽闪,跳进来一人。那人披麻戴孝,右手拄哭丧棒,右手执招魂幡,脸孔仿佛白纸剪成,毫无血色,眼珠也是定定的,如同死鱼眼珠,立在门前一步处久久不动。空空儿在桌下看得明白,叫道:“有鬼!有鬼!钟馗快来打鬼啊。”忽听有人嘿嘿一笑道:“钟魁已死在我掌下,连斩鬼刀、辟邪剑也被我夺了。”刀梦飞一惊,道:“是谁在说话?”那人道:“你是瞎子,看不见我么?”众人见话音正传自那进来之人,但他一直嘴巴不张,脸上肌肉也不牵动,竟能说出话来,当真奇怪之极。

刀梦飞道:“你是人也罢,是鬼也罢,瞧瞧我的‘六出梅花镖’。”话音刚落,六把飞刀早出,齐唰唰的钉在那人胸前,排成六出梅花之形。隔了一会儿那人才仰身倒地。众人暗自称奇,没想到这人如此轻易打发。欧阳千钟把他尸身拖入厅中,笑道:“此人说什么掌劈钟魁,吹牛赛过我牛皮大王,却是好不禁打!”忽听狗皮道人惊道:“奇怪!”只见他走到近前,伸手在死者脸上揭下一张假脸皮来,众人一见那人面孔,齐声惊呼,原来他是萧遥的大弟子金长庚。死后脸上犹挂笑容,似乎死得甚是舒服。

众人心下疑惑:五行弟子对萧先生一向忠心耿耿,姓金的怎会如此乔装袭击众散人?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门口又进来一人,打扮与金长庚一模一样。那人道:“阿弥陀佛,你们杀不了我,何必拿自己人出气。”声音也不差丝毫,说话时双唇紧闭,便似一个手足能动的傀儡一般。欧阳千钟喝道:“你到底是谁?”抱起一个酒坛向他砸去。叔孙纥叫道:“牛皮老弟,不要莽撞!”但欧阳千钟恼怒不可复加,哪里听得进去。那人只闪了两下,立被砸破脑袋,血随酒水流了一地。欧阳千钟笑道:“终于没让你逃掉。”哪知门外竟有人应声道:“就是逃掉了,你也没看见。”还是那个声音。欧阳千钟一惊,把死尸拖回厅中亮光处,揭起脸皮一看,见是萧遥的三弟子水辰。

叔孙纥、庄铮、刀梦飞几人对视一眼,料想萧遥的弟子武功决不会如此差劲,必是敌人做了手脚,好叫他们死于自己人手中,但是何手脚却猜之不透。有人想到了鬼魂附体,但事属荒诞不经,未待亲眼所见,又怎肯相信?

叔孙纥道:“这恐怕是徐鸿儒的傀儡妖术,萧道兄的几个徒弟变成了傀儡,魂灵为他收去,肉体便受他控制了。”刀梦飞等人惊道:“那要如何解救呢?”叔孙纥瞧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人之已死,救之何为?”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门外那人说着话又站在了门里一步处,阴恻恻的道:“违背天道,神鬼不饶,尔等逆天行事,死后不得往生净土,打入天地之极,灰飞烟灭……”烟花娘子媚笑道:“原来你是徐鸿儒的人,小女子早有报效之心,只恨无引荐之人,不知情哥哥能不能帮这个忙?”她一番搔首弄姿,扭腰摆臀走到那人身旁,双手勾住那人后颈,脸上狐媚生春。众人见她如此亲近敌人,危险委实太大,但素知她媚功甚高,秋波到处,男人无不骨软筋酥。

烟花娘子见他没甚反应,仍装出媚状,右手顺他肩膀滑下,突然扣住他手腕处的脉门,柳眉倒竖,杏眼圆翻,喝道:“你是哪路角色,敢在姑奶奶面前耍手段?”脉门乃一身血脉通行必经之处,一旦受制,不啻于命悬人手。烟花娘子怕他还是自己人,故施此法制住他。哪知那人竟挥起另一只手,向她掌劈而来。烟花娘子情急之下发劲紧扣他脉门,哪知他并不就此止掌,烟花娘子随即被击中背胛,向侧边趔趄几步坐地。狗皮道人、刀梦飞急忙上前,以防那人再袭。哪知那人跟着也倒了地,只见他手臂经脉凸起数处,原来那一掌也击中了他自己,均想他为求伤人一掌不惜自残,甚觉惊奇。

刀梦飞去揭他脸皮,果然应手而落,认得是萧遥的四弟子火荧惑。狗皮道人把烟花娘子扶回来,为她伤处擦拭跌打膏药,一边说笑道:“小道可不是成心占你便宜。”烟花娘子嗔道:“占了便占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时厅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也是一般模样,只听他道:“众位真心臣服,日后我主南面为帝,都有众位的功劳,分茅裂土,封妻荫子那是不必说了。”

少冲早在水辰死时就仿佛看见他后面有个人影,只是里明外暗,灯烛摇影下看不甚清,其后火荧惑倒地时,那影子突然闪出门外,众人目光专注于金、水、火三人身上,却没留意到三人身后的影子。此时又有一个人出现,少冲便走近刀梦飞,悄声对他耳语了几句。刀梦飞一点头,笑着对门口那人道:“我知道你不是木太岁,便是土镇,所以我不会出手。”那人道:“你错了,我偏偏不是那两个饭桶。”刀梦飞道:“那么你是第三个饭桶?”那人忙争辩道:“非也非也,我是说木、土两人是饭桶,并没说我也是饭桶。”刀梦飞道:“你不是饭桶,敢不敢走到厅中央来?”那人道:“有何不敢?”说罢真的迈步来到厅中,却又迅即退回原地。

刀梦飞挑起大拇指道:“阁下果然不是饭桶,而是大大的饭桶。”说话间箭步而上,挥拳向他面门击去。那人似怕刀梦飞揭开脸皮,忙全力挡格。刀梦飞这一拳转而击他下腹,哪知那人竟不闪避,反挺肚相迎。刀梦飞收回内劲,矮身从他腋下钻过,按他后腰。那人似生怕别人发现他后背的秘密,双腿一跃,向后跳开。刀梦飞猱身而上,专攻他后背。那人向后跳了三下,已到门外,急叫道:“哪有你这种打法?只能打我脑袋、心口等处要害,后背伤不了我……”话犹未了,他身后有人道:“我要打你脑袋,怕你受不了。”众人一惊:“这一打,岂不又伤了自己人?”就见前面那人前仆倒地,现出后面说话那人。众人一见却是少冲兄弟,他手中提着一个侏儒,那侏儒兀自挣扎,张口往少冲手背咬去。少冲手一松,侏儒落地而走。刀梦飞、狗皮道人、欧阳千钟三人围上按在地上,抓起来看时,已是服毒自尽。众人这才大悟:原来此人暗中操控金长庚、水辰、火荧惑,他人既小,附在别人背后,黑夜之中自是难以发现。

狗皮道人揭开地上那人脸皮,不出所料,正是萧遥的五弟子土镇。土镇涕泗并流,全身不住颤抖,语不成声的道:“杀……杀了我……”狗皮道人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土镇拿头去撞门框,撞得几次便已头破血流,倒在头上打滚,嘴里嗬嗬乱叫,显得痛苦万分。狗皮道人正要为他诊视,刀梦飞上前一刀把他刺死,说道:“土镇,你安心去吧。”见众人愕然瞧向自己,便道:“他服食过量‘神仙逍遥散’,已无药可救了,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去吧。”少冲想到灵儿的病情,不禁瞧了她一眼,心下隐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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