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7(1 / 1)
铭秋回到屋内斜靠在床上,他想到了他母后。想着当初他母后弑夫夺权,如果没有外公的帮衬,一切恐怕不会那么顺利。那时他父皇新亡,宝亲王以吊丧为名,率大军围攻京城,以谋皇位。云明山跟云台山是京城的屏障,宝亲王也理所当然的把大营扎在那里,谁知半夜里竟被他外公劫了营抢了粮草。没了粮草宝亲王大部军心涣散,皇位就此落在了他母后的手中。
铭秋从小就知道,外公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着秋外公的墓碑喝酒发呆。外公对秋外公的感情是不言而喻的,而害死秋外公的罪魁祸首——他母后,外公不但一点都不记恨,反而还处处维护她。若是舐犊情深,那他母后为什么会如此冷漠的对待他?
想到此,铭秋不禁摸了摸自己腹中的孩子。几个月后这个孩子就将临世,而自己会是外公还是母后?会把自己的一切给这孩子么?会原谅孩子的一切么?铭秋的心中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想到自己也许会是第二个母后,铭秋胸口一窒,眼泪竟然毫无知觉的淌下来了。
阿翰正思量着如何道歉,铭秋在他面前却突然泪流满面,阿翰忙不迭的跑到铭秋身边,急着劝他说:“外公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他天天都来看你不说,你一旦不舒服了,他不都是第一个赶来么?”
此人不但不懂他的伤悲,还在他忧心伤神的时候来打扰他,铭秋胸口的积气化作一句话冲口而出:“你给我闭嘴!”
阿翰的身体僵住了,虽然已经习惯被铭秋骂,甚至最近连气都不会生了,但这次,阿翰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就是铭秋仿佛不在自己的身边,离他好远好远。
也许是思虑过多,几天后,铭秋病倒了。这病来得气势汹汹,连着几天铭秋都高烧不退。听说儿子病了,惜悦马上处理了朝堂上的事赶了过来。若是常时,看着母后为自己担惊受怕,铭秋心里绝对是笑开了花,只是这次他病得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头痛鼻塞,加上腹中负担沉重,都让铭秋躺卧不得,阿翰就彻夜彻夜的抱着他,给他揉胸顺气。铭秋身体不佳,他肚里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舒坦,不时的就得让铭秋痛上一痛。病痛加上胎动,当它们一起袭来的时候,铭秋便如同被遗弃的小病猫,痛苦又无力的惨叫。
惜欢,惜悦还有阿翰,寸步不离的照顾着铭秋,喂水,喂药,揉腹,顺气,前前后后的好不周到。宋怡和傅临也很担心铭秋,不过他们担忧的不是现在的铭秋而是几个月后的他。只是生病跟胎动,铭秋就已经如此不堪重负了,若真到了生产时,那几日撕心裂肺的痛,铭秋究竟能否承受?
19、产前 ...
关于秋儿生产时经历的那些痛苦,宋怡从来没跟孩子们详细的说过,这是秋儿的意思。秋儿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几乎是用生命才换来了他们,这样的事实会给孩子们带来不必要的负担,秋儿不希望那样。可看现在铭秋这样子,宋怡实在放心不下。
宋怡回到屋子里,再次翻开那本记录着男人生子的书,上面写着可以缓解痛楚,可缓解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定会缓解,都没有确定的答案。宋怡越发的坐立不安,傅临也跟着惴惴的。一连几天,看着铭秋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宋怡终于下定决心,把事情跟惜欢,惜悦还有阿翰说清楚。
当宋怡说完,惜悦早已经哭成了泪人,阿翰跟惜欢的脸色已经能媲美那上千年的雪山。“欢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要想些其他的法子或是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呢?”宋怡皱着眉道。
惜欢只是失神的摇着头,说:“十天?怎么会那么长,我不记得爹爹生悦儿用了十天。我只记得大约两天的样子!我不知道之前爹爹痛了那么久!”
“见红之前,只有我陪着他。其实我也只不过陪过他一次罢了!”讲到这里宋怡的心又痛了。
在一片凄风残雨之下,阿翰表面上默不作声,手心却也攥出了汗来。有时在铭秋跟他乱发脾气的时候,阿翰心里也这样抱怨过,让铭秋多吃些苦头吧,好让他体会一下人世的辛苦。不过那只是想想而已,如果外公说的是真的,想着铭秋要经历的那些……阿翰平白的觉得心口有些痛。
又两个月后,阿翰才真正体会到外公所言非虚,铭秋果然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死去活来,而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将近有九个月身孕的铭秋,肚子上如同盖了一口大大的锅,身子沉得连走个路都会气喘,夜里更是不得安眠,总是起夜不说,如果孩子闹起来,每次都让铭秋痛得大汗淋漓。
有一次阿翰实在是累了,没及时给铭秋更换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结果第二天铭秋就发烧了。酸沉的身子伴上周身的疼痛,让铭秋痛嚎到晕过去。那次病好之后,铭秋明显瘦了一圈,而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从那以后,在阿翰看来,铭秋就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别说发脾气了,连说话都变少了。
早春三月正是农忙的时候,阿翰已经把院子里的地整理了出来,准备种些瓜果蔬菜。播种的时节是万万不能耽搁的,可铭秋现在连路自己都走不了,阿翰实在走不开。想来想去,阿翰便搬了个软榻在门边,只要铭秋一呼唤,他就马上放下锄头赶到铭秋身边来。
阿翰这怪异的举动让铭秋万分疑惑,难道种地真有那么重要么?什么农时不农时的,差几天就真的不行么?他之所以答应阿翰这怪异的提议,只是因为早春的空气跟风景他实在是喜欢,躺在门边,可以看湛到蓝的天空,抽芽的古木,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