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397（2 / 2）

“看样子是一整套。”秦可卿笑道，“檀木簪光滑，不像金银簪易钩头发。你初学盘发，最宜用这些。看来，太子果然心细如尘。”

心细如尘，授人以鱼还授人以渔。木盒中，托着簪子的不是常用的绢帛丝绸，而是一本小册子，黛玉翻开看，只见一幅幅精美的发髻图——这是教人如何盘头发的书。

同样属子部，列类书，诠释“书中自有颜如玉”。

“噗！”秦可卿并着满屋的丫鬟都笑弯了腰。

徒留黛玉捧着一盒簪子，红着脸站中间给人看鲜活冒烟气儿的笑话。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小小的怨念，黛玉捏紧盒子，咯吱咯吱磨着小牙：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擅盘发的？就算知道了，不能稍稍装点傻么！

其实，这一次，云涯真是无辜的——或者说，没轮得着他主动探听到这茬儿，已经有人把黛玉给卖了。

倒不是弄月，而是林霁风。

林霁风只觉得自己命苦，实在命苦，妹子紧张婶婶纠结，结果害得他独守空房没媳妇抱，这跟谁说理去？跟他小叔——那是兵，有理也说不清。因此，只能努力自救了。

林霁风先通个消息给未来妹夫，请他想法子安抚好妹子；然后嘛，妹夫如此殷勤，他也不能比人差对不对？

因此，还没等秦可卿再次打趣黛玉，又进了个宫女：“夫人，世子让把这个盒子交给您。”

刚给嫂嫂笑话了，黛玉焉能不找回来？

抢过盒子打开，黛玉看清里头的东西，不由手一抖，差点将盒子扔了，差点笑趴到地上去！

盒子里头装的是一颗颗的鹌鹑蛋上顶着一坨坨的毛。用“坨”做量词因为这实在是不忍直视，看得出，可怜的毛被“轻拢慢捻抹复挑”，被折腾成了各式模样，翩飞的，螺旋的……创意别出心裁，可惜手艺太差，这边支了一撮出来，那边耷拉了半截下去，还有的因为其他因素——譬如鹌鹑蛋太圆——整个滑下去了，徒留个光溜溜的蛋脑袋。

……这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会跟他哥哥搭上线的？

黛玉仔细辨认着，还真发现她家哥哥给一个个戴假发的鹌鹑蛋都编了号，还认真地标了注释：凤凰髻、牡丹髻、飞仙髻……

“噗！”黛玉赶紧放下盒子，抱紧肚子笑做一团，“哥哥果然疼爱嫂嫂，相帮嫂嫂盘发，而且知道自己盘发的手艺不佳，先拿鹌鹑蛋来练手……”

别人家的笑话永远最好看，摊上自己则是无语问苍天。尤其那是自家相公——竖着写是个“荒谬”，横着写叫个“混账”。秦可卿盯着一排排半秃不秃还不如全秃的鹌鹑蛋，垂眸不语，又忽然绽开一个颇为嫣然的笑容：“这些是什么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