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二两心肝,可好?505(2 / 2)

黑灰漫卷,一地狼藉,整个有间客栈化为了废墟,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天空之上,赤色的阳光一点点收束,速度越来越快,视线尽头猛地一暗,遮蔽了下半个天幕的庞大夕阳落入地平线中,昏黄的云朵撤下,夜幕降临。

太平镇的闹腾才真正开始。

林动用法印降伏夏侯怪尸当然是想要拷问出一些东西,自从黑山老妖降临,枉死城搬迁到无顶山的山巅,此地就变成鬼魂精怪汇聚之所。

以黄昏为分界线。

白天尚且能看到往来行商,到了晚上则彻底化为妖魔的天下。

黑山老妖挑选这无顶山作为自己的第二根据地,其原因就是此乃金,宋,南理三国交汇之所在,最是方便收纳魂魄。

只要不涸泽而渔,总会有胆大包天,要钱不要命的商人,节约路费,从此地而过……

要知道,如今的无顶山可没有驻军,抑或是夏侯家向往来行商讨要钱财,只要白天能出山,那就是一本万利。

而黑山老妖也可以借助这些活人生气,快速地发展起来。

把闯过无顶山上的枉死城作为目标的话,有间客栈只是第一道门关。

其后还有夏侯家的山庄,以及树妖姥姥主持的鬼市。

夏侯家当年有个天下第一的剑客,夏侯杰,论资排辈就是怪尸夏侯雄的侄儿,他们整整一族的人都遭逢厄难,被黑山老妖拘了去,化为伥鬼一般的存在。

另外,林动从怪尸口中得到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黑山老妖竟与南理国法丈普渡慈航联合了起来。

普渡慈航除了是护国法丈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孔雀教明王的行走。

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佛母孔雀大明王的代理人。

这不就巧了?

林动细细一盘算,孔雀明王,黑山老妖,普渡慈航,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给报了。

另外,还有一点要提到的就是,孔雀教下有五大仙使,灰袍,黄袍,绿袍,黑袍,白袍。

其中灰袍就是灰八爷,耗子成精。

黄袍是头黄鼠狼,与树妖姥姥一起主持鬼市,树妖姥姥则是黑山老妖的嫡系。

而绿袍是蛇妖,黑袍是蟒怪。

至于白袍,就是那头万载寒蚿,普渡慈航。

其本身最早也就是普通的蜈蚣成精,添为孔雀教仙家使者。

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等原因,有了一番天大机缘,成了如今的普渡慈航,位列在佛母孔雀明王之下,整个教内无一人能与其比肩。

也正是如此,如今孔雀教中白袍的位置算是空出来了。

先前灰八爷那番话,举荐夏侯为第五使,也就让其心动不已。

“如今,我打算去往那鬼市一探,最好把此等妖邪之地剿灭,这是我的事情,你们两位若是不愿意跟去的话,那也是无可厚非。”

林动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在一叶知秋与白云老和尚脸上打转。

“阿弥陀佛,施主休要拿话来讥贫僧,降妖除魔本是我辈之事,况且,这妖怪还与那孔雀明王有关,贫僧此番护送金佛入宋,一是为弘扬佛法,第二就是为了请金山寺主持法海大僧出手与贫僧一起降伏那孔雀明王,消除万民之灾劫。”

白云老僧手作佛礼感慨道。

林动挑了挑眉,心下道,白云和尚也算是上道。

这老僧修持法力境界不低,差不多是雷劫三转顶峰的程度,半只脚跨入四转层次。

雷劫四转修道之人叫做地仙,放在佛门,那就是阿罗汉的果位。

这样的实力,已经算是人间少有的强者了。

“哇,不是吧?看不起我啊?降妖除魔这样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一叶知秋。”

一叶知秋抱着宝剑轻轻一弹剑鞘说道,声响清脆。

“不过……”

林动刚想夸这家伙两句,谁知对方话锋就是一转。

“不过什么,得加钱?”

林动一脸狐疑问道。

倒不是他有什么看破人心的本事,而是一叶知秋当着所有人的面搓了搓手指。

“没错,还是你理解我啊,林先生。”

一叶知秋感慨道,短短功夫,这人自来熟与书院学子,林动,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都已经混熟。

“啦,这次出手一是为天下苍生计。第二嘛,也包括保护两位大师,所以得加钱咯,大家都是朋友,过命的交情,鄙人也不收太贵了,就算作二百两银子好了,你们现在没钱,那就先记账。”

一叶知秋叫道,施展袖里乾坤,取出一个算盘拨弄了起来,接着又整理出来的一番账单,可谓是有理有条。

“喂,不是吧你,你是金子做的,出手一次要这么多钱,再说是你自己要打妖怪,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十方小和尚不愿意承这番情,主要是账单太过夸张。

“十方。”

声音一顿,白云老和尚在十方的头顶敲了敲,“出家人不得口出污秽言语,阿弥陀佛。”

“师父,明明是他……”

十方还想争辩。

“再胡说,我就处罚你念伍仟遍大悲咒。”

白云老和尚一皱眉道,雪白的眉须微动,老和尚身上竟有两分金刚怒目之意。

“弟子不敢。”

十方小和尚耷拉下脑袋来。

“行了,既然大家都已经愉快地决定好了,那么,我们马上就出发。”

林动抄着手道,他刚才一直兴致十足地在看这对师徒,与一叶知秋耍宝间闹出的笑话。

“咳咳,老师,我肚子疼啊,能不能不去啊?要不我与马文才就在这里等你们。”

朱孝廉凑过来,一脸谦卑笑着说道。

“老师啊,我们真的肚痛啊。”

马文才也捂着肚子装佯。

林动正想上前一人屁股上来一脚,边上的朱仲倒是先行动起来,蟠龙棍往地上一杵,大声道:“怕什么怕,你们圣贤书白读了吗?况且,马文才,朱孝廉你们学的是春秋,所谓微言大义,儒士口吐文章,气作剑……”

话到一半,随即就被打断。

“朱仲贤兄(老兄)啊,你以为我们像你呀,我们是水货的嘛。”

朱孝廉,马文才齐齐叫苦。

“那你们岂不是更危险,留在此地,没人看护,妖魔一来,岂不是就糟糕?”

冷不丁地,王仙儿插口说了一句。

马文才与朱孝廉对视一眼,想一想觉得蛮有道理,顿时话锋一转,“唉,老师呀,我突然觉得我不痛了耶。”

“我也是啊,老师。”

马文才连蹦带跳示意自己无事。

噗呲。

一直在逗弄尾指上缠绕的赤红小蛇的银铃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看着这对活宝,一路上的疲惫都好似轻松了不少。

“行了,闲话休提,出发!”

林动大手一挥。

与此同时,幽冥世界中,林动本尊也开始筹谋,调集兵力,筹谋着攻入黑山老妖的枉死城。

阴景洞天之中,一众杀生卒,乌鸦兵,白发鬼卒,草头神等等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

太阳坠入山际之后,林动一路上穿过了三个废墟,都是差不多一两里地的深坑,可想而知,当初枉死宫镶在无顶山顶时的动静之大。

山脚下绵延上千里的土地都受到了影响。

焦黑的尸骨,破烂的建筑,大大小小的坑洞,一个连着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宛若生产在山脉脸上的丑陋疤洞。

更远处,地平线上则是绵延的黑色山脉,最高的那一处,想来就是无顶山了。

曾经这里亦有清秀的山色,绿水蓝天,可随着枉死城的布置,整个山脉都被阴煞笼罩,阴气穿过地脉,一旦夜晚降临,就有穿过洞穴的风声不住回荡,宛若厉鬼的哭泣。

而在那些大地坑洞之中,不时,还能看到探头探首的妖类。

遇到看不顺眼的,银铃儿扬手就是一道青色的太乙雷法打过去,把妖怪轰成渣子。

一叶知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长吁了一口气,心底叹道:“没想到啊,这娘们竟然如此地暴力。”

银铃儿发了一通威风,留下一地零零散散的妖魔尸体,手臂也酸麻了,身上微微出汗,却又有几分抑制不住地得意,向林动问道:“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

林动连忙竖起大拇指道。

行了大概有三五公里地,一行数人径直撞入了鬼市。

因为夏侯怪尸的缘故,他们跳过了山庄,直接来到姥姥掌控的鬼市。

呼!

一阵妖风吹过,不久前还黑漆漆,除了鬼火与坑洞的大道消失了。

那些如雨后春笋般,随便掀开一处砖头,都能看见厉鬼不在有。

而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是一片热闹喧嚣的市场。

不知何时,一行人站在了一条长长的栈道上面,林动回头一望,身后黑漆漆一片,栈道好似从地狱蔓延而出,而扭头回来再一看,正前方却是一幅江南盛景般的人间风月。

一些大殿依山而建,两边稍小的建筑,沿着栈道修成,鳞次栉比,碧瓦飞檐。

两旁点起灯火,周遭则是繁密的树木。

大树下立着更小的栋栋小楼,小楼檐角挂着灯盏,把栈道尽头的青石板映亮,镀上一层莹润光泽。

“此地风光是真的漂亮呀。”

十方小和尚忍不住低头念叨一声阿弥陀佛,明明知道这些都是环境,可依旧让人忍不住沉浸在里面,这样的妖魔法术,想一想还真是恐怖。

“糖葫芦,冰糖葫芦。”

有一头狐狸推着小车,从那翘角的小楼一拐角跑出,速度来的飞快。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要不要来上一串儿。”

狐狸推车过来叫卖道,糖葫芦就插在推车中的草垛上面。

“呵呵。”

银铃儿冷哼一声。

“炸秦桧咯,炸秦桧,各位客官要不要吃一些点心。”

又有一头生双角的羊怪,人立而起,蹄子夹住一双长长的木筷,在油锅里不住翻腾,且昂着头冲林动等人喊话道。

烟雾袅袅。

香气蔓延了过来。

这羊怪甚是灵活,一边操作,一边与人说话,竟没有半分的滞慢。

“烤串,烤串!”

一头虎精手持蒲扇,蹲在一炉子面前,卖力吆喝。

“金钱蛋,金钱蛋,一等一的金钱蛋!”

“糖水!卖糖水咯,打宋国来的正宗糖水哦,南方糖水,有没有人要来一碗?”

……

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林动都没听过。

猪头人身的汉子在铁匠铺抡锤打铁,一锤子下去,那叫做一个火星四溅。

老狼在街口卖布,呃……凝神一瞧,都是羊毛纺织而来。

公鸡背上挂着一杆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医字,一边走路一边摇动翅膀上的铃铛,古代所谓的铃医,兴许就是由此而来。

整个鬼市一派的市井百态,烟火气竟是更甚人间一筹。

“阿弥陀佛,唉。”

白云老和尚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师,因何而叹啊?”

林动笑眯眯问道,一双眼睛扫视四周,杀心如焚。

“此地妖魔,若是真能如此教化就好,可惜啊,终归是黄粱一梦,雾里看花。”

白云大师重重叹息道。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些妖怪……”

林动声音拉长。

“其罪当诛!阿弥陀佛。”

白云大师接过林动的话茬道,声音一落,大袖一挥,一阵金光如流沙般扫过偌大鬼市。

顿时间,一系列的魑魅魍魉都跳了出来。

“兀那老和尚,你好不要脸!姥姥我热心款待你们,尔等就坏我道场!”

尖锐的嗓音,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像男又像女,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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