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你……”韩言鹤的目光落在纪青禾身上,发觉她眼尾流淌出的娇嗔时止住声音。生平二十五岁,第一次有某件事触及知识盲区。
这是在撒娇吗?
她脑海中闯入陌生的词汇,颈间漫出的丝红不褪反深,将纯粹的冷白染成红玉,突兀在入夜的风中。
明显超越陌生人边界距离的某人仰着头,无辜地看着她,时不时弯起嘴角,以保证每个角度都对韩言鹤露出甜蜜的笑。
韩言鹤胸膛缓慢起伏,像是在纪青禾甜软的口吻中败下阵来,“嗯”了声。
算得上独生长大的她从未被人这般依赖,用央求的口吻说着话,这就是王奕彤说她娇气的真正原因吗?
她不熟练地拍了拍纪青禾的背,低下声音:“先上车。”
纪青禾眨眨眼,乖巧松开手,仍然细声细气:“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她的声音像有魔力,支配韩言鹤的思维,一声声“姐姐”的甜蜜称呼中,韩言鹤再回神时,发现她已经将纪青禾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旁边司机尴尬地搓搓手,跟她面面相觑。
韩言鹤:“……”
司机:“……”
一分钟后,司机伸手,小心翼翼放下后备箱的车盖,对韩言鹤说:“韩总,您上车?”
“……嗯。”韩言鹤抿唇,盯着车盖,仿佛能透过铁皮看到车厢里好好放着的行李箱,而行李箱的主人早已坐进车里。
黑色的玻璃看不到车内,当韩言鹤打开车门时,后座中的女生连忙放下手机,凑到韩言鹤身边。
“麻烦姐姐啦。”她不好意思垂着眼睫,伸出两只手在韩言鹤手臂上捏来捏去,看上去要犒赏她的辛苦劳动。
韩言鹤又看了她一眼,努力放松僵硬的手臂,嘴唇微动,到最后只吐出三个字。
“应该的。”
黑色的车重新驶入车流,停车场内的那波人眼睁睁看着这几天在经济板块新闻“大放异彩”的环鼎集团新继承人,和她们谈论过的主播以一种暧昧姿态抱了许久,那位继承人还亲自给那主播提箱子,随后两人前后脚上了车。
如果这里面有个人换个性别,这位新继承人估计要上的就不是经济板块新闻了。
也不好说……那名跟纪青禾打过交道的运营面色犹豫,最先打破寂静,“咳,今天太晚了,不然我们先到这里?”她对李经理使了个眼色。
李经理一路看着黑车消失在车流里,想到韩家那位新继承人上车前往这边看的那个冷漠的眼神,不由一个激灵。
环鼎家大业大,旗下掌握华国多个家喻户晓的品牌。他们公司以前为前面那位副总提供过定制服务,这项合作成为他们在各个谈判桌的成功案例,他们不可能得罪韩家。
为了保证今后继续展示这个招牌,并且争取和新锐搞好关系,某些苗头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李经理心里细细斟酌:价廉的供货商不是只有一家,这人是他某个朋友介绍的,看着不靠谱啊……
于是他笑呵呵的说:“行,我们先散了吧,合同的事——改日再聊,改日再聊啊!”
啤酒肚茫然地看着不久前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几人忽然间对他避之不及,上车的速度就好像这些人桌上喝的都是白开水!一个个迅如闪电。
等到车也离开,他站在B市的风中,脸色发紫。
不是,他干什么了?
不就不小心误会了一个主播而已,至于连合作的事都不考虑了?那主播难不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阿嚏。”
安静的车里传来女生打喷嚏的声音,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默不作声将空调的温度上调。
从上车后闭目养神的韩言鹤懒懒睁开眼睛,眼睫半眯半掩,窗外的路灯与夜色交替落在车内,她的眸光跟着时亮时暗,清澈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无比深邃。
在酒意作祟下混沌的思维艰难挣扎着爬起,韩言鹤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坐直身体,将脚边放着的纸袋拎到纪青禾脚边。
除了那个不大的行李箱,纪青禾身边只有一个双肩包和这个纸袋,纸袋里装着条嫩黄色的薄毯。
她的一系列动作像按了减速键,可惜被照顾的女生婉拒了这份好意。
“它已经脏了,我不想在姐姐的车里披它。”纪青禾为难地皱起眉头,哼哼唧唧地说,“我在等飞机的时候裹着它,候机室人来人往,沾了好多不干净的东西,在咖啡店我还是裹着它……噫!”
她嫌弃地看了眼纸袋里的毯子,毯子上的卡通形象笑容灿烂,根本不知道它的命运如何。
“越想越恶心,可不可以停个车,我把它丢掉!”纪青禾理直气壮道。
司机语塞,不着痕迹地打量纪青禾,卓家从小教育孩子勤俭节约,韩言鹤在B市读书时负责她就负责接送的工作,像卓家这样荣贵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都没有用个东西就丢的习惯,这小姑娘……
不过王家在D省算的上有头有脸,这位同样是小姐式的人物,浪费的起。
司机腹议完,竖起耳朵听韩言鹤的指挥。
后座,韩言鹤的视线停在半空,雪白的手掌按在真皮座椅中,微侧着身子,看起来在认真倾听纪青禾的话,等她理解完毕纪青禾的话语,目光慢悠悠落在纸袋中,半晌后开口。
“洗一下。”还能用。
车厢里弥漫着车载香水的气息早已被甜甜的香水气息覆盖,像在林木中浇下一桶蜂蜜似的。
但甜与澄澈中,还有一丝极为明显的香气,沾着浓郁的酒香,让原本低调干净的香气迷暗惑人,不着痕迹透露成熟女人的魅力。
这股香气瞬间在纪青禾鼻尖放大,她眨了眨眼,看着将折叠整齐的外套递来的韩言鹤,明知故问,“给我穿?”
韩言鹤点点头,看着纪青禾接过黑色西装外套,把两根瘦瘦长长的手臂装进袖子里,将大片大片刺眼的白藏了起来。
年轻的女孩青涩稚嫩,双眸弯着,向她递来一个感谢的笑。
她也跟着弯弯嘴角,目光在纪青禾颤动的粉色发丝间梭巡,心里却在想: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十八岁,算是个大孩子。
韩言鹤低声喟叹,重新靠在座椅中,她晚上喝了不少酒,红酒后劲足,尤其在她完成今日所有日程,神经自动放松,放弃抵抗。
驾驶座的司机放低声音,对韩言鹤说:“韩总,您吃点解酒药?解酒药在柜子里。”
韩言鹤若有若无的“嗯”了声。
前座的两个座椅交接处放着深色的柜子,分为上下两层。纪青禾看了眼,探出手。
司机的后半句话明显是在跟她说,既然韩言鹤有在包容她试探性的“胡闹”,她当然要投桃报李,当个贴心的好妹妹。但当纪青禾打开下层柜子时,不由愣住。
寒气从冷柜里飘出,这竟然是个小冰箱。不大的空间里被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占据,粉色丝带在盒子顶端打了个细致的蝴蝶结,透明的罩子罩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圆形蛋糕,蛋糕看着小巧,明显制作用心,像精美的艺术品,蛋糕顶端,一个白巧克力猫猫头上用可爱的字体写着——
欢迎青禾。
纪青禾嘴角的笑僵了下,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移开眼,掩耳盗铃的关上冰箱门,眼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