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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听到大夫说我有了身孕时,我真的好害怕。她们说那天晚上我晕倒在峥嵘阁,流了好多血。步瞻,那天夜里,姜府是不是也流了好多血?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弟弟……好多好多的血……”
步瞻低下头,看着她。
“没有。”
“是吗?”
她一愣,继而竟笑了,真难得,竟有人能在步左相手底下活下来。
她的笑容苍白无力,像一朵绚烂的、却又迅速枯萎的花,绽放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
步瞻移开眼,淡声吩咐左右:“把夫人送回去。”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动。
见状,他攥着伞柄的手微收,半晌,竟将伞递给下人,再度走到她面前。
冷风拂起他雪白的衣袂,男人眼中似乎有情绪流动。
下一刻,他竟伸出手,将她从雪地里打横抱起。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抱一个女人。
就连谈钊也觉得震惊不已,倒吸了一口凉气。
步瞻的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周围仍是游动的冷风,她闭上眼,闻到了一阵旃檀香气。
还有……
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是旃檀香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味道,醒目、刺鼻。
他沾满了鲜血的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血迹染在她的肩膀处的衣衫上。一想起来这是姜家人的血,姜泠浑身发抖。
步瞻抱着她,没有撑伞。
飞雪簌簌而下,落在她的面容上,迅速融化成水。
他的怀抱很宽大,甚至还带了几分暖意,姜泠却不敢将脸贴进去。二人一路沉默,终于,她听到极低一声:
“那天夜里,我是抄了姜家,但没有杀人。方才的我提审的,是旁的门户的人。”
“你父亲,你母亲,你的弟弟……还有其他亲人,都还活着。”
他是想杀他们的。
无论姜闻淮是否致仕,对方的名字早已烙在他的名册上。
原因很简单,他的野心昭昭,而姜闻淮却是六皇子的老师。若是日后六皇子余党欲东山再起,势必会联络姜家,与他作对。
所以他必须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隐患。
但那日——
他看着绿芜与姜衍传信,脑海里竟凭白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也许是这想法太过于可笑,他仅是念了一瞬,便将其从脑海中打散。
可是前夜,火光冲天,他高坐于马上,怀中束着那柄杀了无数人长剑。
姜闻淮、姜衍、林紫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