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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绫蹬蹬下楼,看见站在街边的孟叙冬。结霜的清晨,他也不戴帽子,顶着干净的寸头,五官轮廓全暴露在冷气里。他单手插兜,姿态和往日一样散漫。

  他不止一次这样出现,这几年他长本事了,给茶楼生意帮了不少忙。一个不屑于靠家里的人,肯为了她家动用关系,他们不应该只是朋友。

  “你太过分了……”庄绫说。

  孟叙冬冷晒,“给苏青道歉。”

  庄绫紧紧盯着他,攥着车钥匙的手微微发抖,“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啊?”孟叙冬挑唇角笑,庄绫有一瞬愣神。

  他其实很少笑的,可那天他和苏青一起来茶楼打牌,笑了很多。她那会儿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会喜欢某个人的。

  厂倒闭后苏青就和他们疏远了,苏青和他们不一样,连大人也这么说。

  当然不一样了,破落的澡堂家的女儿,再飞也飞不高。她本来有点同情苏青,但那一刻,一切都不存在了。

  他们说笑,苏青不怎么参与,仿佛置身事外。这令人难堪,她庄绫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捧着的份儿,怎么要去讨好一个人。

  这个女人如此理所理当地接受别人对她的好,从容而自信,哪怕依靠男人过日子,也没有半分羞愧。谁给她的底气,凭什么?

  那种父母与家庭,凭什么养出这样的女儿。即使在喧哗而热络的夜市里,她看起来也是那么美,不言语就会引发灾难的那种美。

  庄绫几度买醉,向美美诉说。美美难过地说,你忘了吗,小青从小就很招人喜欢。

  “我不想看到她。”庄绫说。

  “太好了,往后不会再看到了。”孟叙冬转身,“市监、工商、税务都要来喝茶,你看他们。”

  孟叙冬开车回老街,在饺子馆点餐打包。正拎着往招待所走的时候,那军急匆匆跑来。

  “冬子,冬子……”那军一手搭在孟叙冬肩上,孟叙冬侧身避开,那军喘着气,“不至于!”

  “这话我说过,你们怎么做的?”

  那军脸色微变,孟叙冬又说:“还当高中,什么都能糊弄过去。”

  “冬子,这事儿是过火了,我不对,我道歉——”

  “别墨迹了。昨晚上没弄死你们,纯属是我还要给老婆带早饭。”孟叙冬头也不回地走进招待所。

  房间里在播放早间新闻,苏青坐在床上玩一堆扣子,乌法从肩头垂落,黯淡光线里看不见她松散的睫毛。

  孟叙冬将椅子拖到床边,拆开打包盒放到椅子上,连筷子也掰开了。

  苏青抬起头,笑着瞧了他一眼,“干什么,我至于么。”

  “至于,太至于了。”孟叙冬说。

  苏青显然愣了,狐疑地瞧着他,“你去哪儿了?别骗我,我知道你很早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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