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2 / 2）

正盘算着去哪儿玩比较好，手机便弹出来来电提醒，幸亏她开的是静音，没闹出来动静。</p>

沈岁知瞥了眼，见是李医生的电话，她不由皱起眉头。</p>

她迅速起身，好在位置并不明显，方便她直接从门口溜出去。</p>

沈岁知快步穿过大堂，和门口招待生颔首示意，便走出酒店，她没拿外套，猝不及防冻得浑身发冷。</p>

沈岁知观察四下环境，见没什么人了，才接起电话，“喂？”</p>

在看到来电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在听到李医生的话语后，那预感竟然成了真——</p>

“沈小姐，宋女士去散心时跌进了花园池塘，现在还在昏迷，你……”</p>

沈岁知在听清楚“还在昏迷”四个字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p>

仿佛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将她淋了个彻彻底底，她遍体生寒，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挂断了电话，指尖都是颤抖的。</p>

平城的冬风刺骨的凉，她却浑然不觉，自己似乎已经从头到脚冷透。</p>

她想，是不是应该冲进去把南婉从位置上揪起来，问她为什么要对宋毓涵动手。但万一宋毓涵是发病后自/杀未遂呢，她脑子乱糟糟的，头昏脑胀，无法控制身体。</p>

耳鸣、头晕、眼前满是跳跃嘈杂的黑点，焦躁的感觉在血液里横冲直撞，让她感到反胃，几欲作呕。</p>

——她还会不会醒，我该怎么办？</p>

沈岁知无法控制自己的偏激思维，她觉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盘，理智告诉自己该冷静，但大脑却开始谋杀自己。</p>

状态真的太糟了，发病带来的濒死感几乎令她窒息，手抖得不成样子。</p>

——如果宋毓涵再也醒不过来了呢？我是不是该拔掉氧气管，然后吞药跟宋毓涵一起死？好烦啊，为什么这么烦，死掉就好了，活着怎么这么难啊。</p>

沈岁知看不清眼前事物，她呼吸急促，直觉自己该吃药控制情绪，但是手边没有药，也没有烟，也没有……</p>

也没有什么？</p>

沈岁知茫然抬起手，她迫切希望自己恢复冷静，潜意识告诉她有人说不能伤害自己，但她现在实在太痛苦，右手无意识握紧成拳，指甲狠狠嵌进还未愈合好的伤口。</p>

刺痛传来，鲜红血液闯进视野，沈岁知觉得自己似乎舒服点儿了，正要继续发力，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p>

她神情恍惚，只看到眼前是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不知为何，有几分克制的颤抖在其中。</p>

沈岁知分不清是谁在害怕，她混混沌沌地抬起脸，眼前黑点刚退散些许，她并不怎么清醒，还未问对方是谁，就已经被人紧紧拥入怀中。</p>

“沈岁知。”他开口，嗓音低沉，“听话，没事了，放松。”</p>

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沈岁知听到自己警戒线刷刷绷断的声音，她突然觉得疲惫，将头抵在男人胸膛，一语不发。</p>

晏楚和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让她满心委屈眼眶发酸，温暖到让她暂时放下过去所受的所有苦难，安心被人当作珍宝，好好珍藏起来。</p>

晏楚和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无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耐心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脑，像是在安慰一个迷了路的孩子。</p>

不知过了多久，负面情绪被缓缓平息，烦人的耳鸣终于消失，头也不再那么痛，沈岁知后知后觉将方才那些竭斯底里的想法挥开。</p>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心想自己刚才犯病居然没吓到晏楚和，想扯起嘴角，但太难了，她干脆放弃。</p>

“我没事了。”沈岁知开口道，嗓音有些喑哑，“你能不能把车借我，我有急……”</p>

“我开车送你。”晏楚和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你喝过酒。”</p>

沈岁知从他怀抱中抽出身来，无奈道：“沈老爷子寿宴还没结束。”</p>

他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比较重要。”</p>

沈岁知不再多言，毕竟自己的确喝过酒不能开车，而且现在她脑子根本容不下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想着赶紧过去看宋毓涵。</p>

随晏楚和取车后，沈岁知钻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对他说：“南湖疗养院。”</p>

晏楚和的动作只稍微停滞一瞬，不曾多问，开车前往她所说的地方。</p>

沈岁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轻轻摩挲着食指和中指，想抽烟，但没那个条件，她只好憋着。</p>

晏楚和余光瞥到她坐立难安的模样，腾出手从储物屉中拿出什么，递给她。</p>

沈岁知定睛一看，是两块薄荷糖。</p>

心头微酸，她把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拆开包装往嘴里塞。</p>

清凉甜爽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稍微让她满心烦燥平复些许，效果立竿见影，她轻轻吐出一口气。</p>

晏楚和的糖、晏楚和的怀抱，还有晏楚和这个人，好像就是沈岁知的舒适区和安全区一般，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让她平静下来。</p>

抵达南湖疗养院后，沈岁知匆忙推开车门下车，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件事情太私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好在晏楚和看出她的为难，道：“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p>

沈岁知点头，顾不得其他，只给李医生发了条短信，就慌慌张张赶去宋毓涵的病房。</p>

当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宋毓涵刚醒不久，拿着水杯正要喝水，被开门声吓得差点儿全洒出去。</p>

她分明刚把护士支开，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了个人，她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却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p>

沈岁知面上是不经掩饰的紧张彷徨，连眼眶都是红的，整个人状态紧绷又脆弱，宋毓涵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暴露情绪的沈岁知了。</p>

近年她们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哪怕把话说得再难听再刻薄，她也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