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3（1 / 2）

唐笑语就守在霍景身后，看着他一直坐在桌案前。霍景一直不喊她磨墨端茶，她自管自杵着，竟觉得有些疲困，忍不住眼皮打起颤来。但这可是在宁王跟前，她若当真犯了困再犯迷糊，只怕是要被罚，因此只得努力打起精神来，把眼神光在四处乱转着。</p>

忽而间，她突然想到，若是这宁王府有个女主人，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p>

宁王殿下虽二十好几了，但一点也无娶妻的意思。瞧他平日里作息，也是非军务即办公，闲暇时办个宴会，好像都是用来招待权臣的。她不懂朝政，只听着英嬷嬷私底下嘴碎过，说王爷办这个会、那个会，还不是为了敲打某某，拉拢某某？</p>

王爷这样冷的性子，也不知会喜欢怎样的女人。那些京城的高门贵女们，想来也不愁嫁不出去；有点儿资本挑剔的，兴许都不喜欢王爷这样的男人，更喜欢温柔儒雅之人。</p>

她想着想着，掩着口小小打了个呵欠。</p>

就在此时，霍景放下了笔，道：“你去铺床吧。”言下之意，是要去洗漱安置了。</p>

飞七早交代过，霍景洗漱沐浴从不需人伺候。他在军营和战场上都习惯了自己打理，回了王府也如是。</p>

唐笑语应了“是”，打起精神去铺床。</p>

她把手放到床铺上，拍着摊开薄薄锦被，抚平其上褶皱。忽而间，玉枕一歪，其下有什么东西“哐啷”掉了出来，砸落在地。</p>

唐笑语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柄匕首，摔落时滑脱了鞘，银亮的刃面直挺挺躺在脚踏上，那匕柄上镶着几颗猫眼琥珀，暗沉沉地发光。</p>

唐笑语微吓一跳。</p>

王爷的枕头下，怎么会藏着一把匕首？</p>

“怎么回事？”</p>

不等唐笑语倒吸一口气，听见响动的霍景就已侧头望了过来。唐笑语有些惊慌，连忙去捡那把匕首，道：“是奴婢笨手笨脚，打翻了东西，还请王爷责罚。”</p>

她的动作颇为手忙脚乱，去拿匕首时，手指有点儿小抖。不仅如此，那匕首瞧着小巧，却意外地重，让唐笑语险些没拿稳，差点脱手再摔一次。</p>

就在此时，她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了。</p>

那人的掌心热度灼灼，贴着她的手腕肌肤，却叫她的心都不小心猛跳起来。</p>

她壮着胆子，顺着那手往上一瞧，瞥见霍景一袭竹青色的轮廓近在身旁。如是的近，让她几可闻男子的呼吸之声。</p>

“小心点。”他说罢，松开唐笑语的手腕，抽走了那柄匕首，合鞘，放回了枕下。</p>

唐笑语收回手，乖乖站到边上，不发一言。灯火颤颤，她瞧见霍景的耳边有一缕乌黑发丝，慢慢从肩后滑落至胸前，如流水似的。他的鼻梁高挺，在颊侧投下淡淡阴影，于灯火下愈显俊气。</p>

她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神，情不自禁地想到：宁王殿下的相貌如此出众，如果他不整天摆出那副凶巴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定会有许多女子情系于他。</p>

“你回去吧。”霍景放好了匕首，便开口赶人，“本王这不需要人伺候了，明早再来。”</p>

唐笑语低身行礼，嘴上惶恐地说是，心里却有点儿自恼：王爷甚至都不需她去吹灯和放帐，可见是真的嫌弃她的笨手笨脚了。</p>

***</p>

从齐园出来后，唐笑语回了兰苑。虽然很晚了，兰苑里的灯还亮着，李珠儿的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不知在笑些什么。</p>

小石榴听见唐笑语的脚步声，便飞扑了出来，道：“姑娘回来了！怎么样，王爷怎么样？”话语里满是期待。</p>

唐笑语揉揉太阳穴，有点儿无奈，说：“能怎样？还不是嫌弃我的笨手笨脚。”</p>

屋里亮着灯火，桌上留了些吃食，用碗碟倒扣盖着。苏婉婉也在。她本来在桌边垂着头写字，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灯火之下，她那秀丽容易愈显得静好文雅。</p>

唐笑语凑过去一看，见她写的字秀气端方，宛如簪花一般，不由有些艳羡，道：“婉婉，我当真羡慕你这手好字。”</p>

苏婉婉搁下笔，抿唇一笑，道：“我也羡慕笑笑的舞技啊。”</p>

唐笑语有点儿饿，就拿起筷子，拨弄起桌上特意为她留的饭菜。因为累了，所以也不管是冷是热，张口就吃。一边吃，她一边含含糊糊说：“你不知道，不识字，在王爷跟前可是大罪。我今天险些露了陷，丢了性命去喂狼。”</p>

苏婉婉闻言，目光一凝。她扫一眼自己所写的字，柔声问：“怎么会呢？不识字，又不是什么大错。”</p>

“王爷是何等人物啊，伺候他的人，肯定得认识点字。”唐笑语夹了一口菜，声音模糊地说，“所幸我蒙混过关了。”</p>

苏婉婉很是无奈的样子，抿唇一笑，说：“我听闻，王爷的友人要在府里开班授课，仁善心肠的，专教我们这些贱籍之人。若不然，你去试试？”</p>

唐笑语饿的紧，敷衍着点了点头。</p>

两人又说了些话，唐笑语和苏婉婉讲起在齐园的见闻，终于是扛不住疲累，各自回去洗漱睡了。</p>

也许是因为惦记着早上还要去齐园，次日，唐笑语醒的也早。天刚亮了，她便爬起来简单地穿衣梳头。她是个舞姬，但如今宁王把她当丫鬟使，她也只能认了。</p>

待收拾齐整了，她推开房，脚刚一跨出去，便哧溜一滑，整个人向台阶下跌去。旋即，她的脚腕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p>

“疼——”</p>

“姑娘！”</p>

小石榴原本也困得迷迷糊糊，见唐笑语滑倒了，立刻吓的清醒，连忙来扶唐笑语。一边扶，她一边嘟囔：“谁这么缺德？在别人门口放木棍子！”</p>

唐笑语痛得紧，忍不住伸手揉揉脚踝。听石榴一说，她抬眼望去——果真如此，那门前有一根歪斜的木棍子，被她踢歪了，圆滚滚地趴在一旁。</p>

隔壁的苏婉婉听见响动，便打开门，探出头来瞧，见状很是诧异，道：“婉婉，你怎么摔着了？可伤到了哪里没有？”</p>

唐笑语龇牙咧嘴地单脚站起来，眉心挤成一个川字。她跳着，在石凳子上坐下，撩起裤脚一瞧，见得脚踝处明晃晃地红了一大片，一会儿就该肿起来了。</p>

苏婉婉蹙眉，担忧道：“你这脚，怕是崴坏了，可不能再走路。”</p>

唐笑语也觉得如此。那脚踝处钻心的疼，叫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想到齐园的差使，她发起了愁，道：“这会儿崴了脚，不能去齐园里伺候，又得惹恼贵人了。”</p>

苏婉婉踌躇了一下，道：“若不然，我顶替你去伺候一天吧？”</p>

唐笑语听了，起初有点感激。但旋即，她的心底便涌上一分古怪。</p>

苏婉婉没有什么大的差事，平日里都睡得晚。今日，唐笑语是因为要去伺候王爷，这才摸黑爬起来，苏婉婉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早早梳妆打扮，连发髻都精心妆点了？</p>

虽然唐笑语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她总觉得这里头不大简单。人在王府，总归要多个心眼。因此，她没应下苏婉婉的话，只龇着牙说：“我先叫石榴去与英嬷嬷说一声，和王爷求求情。兴许，便能免了今日的差事呢？”</p> “何必这么麻烦？”苏婉婉神态体贴，“我帮你做一天的活，也没什么要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