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_分节阅读_第118节(2 / 2)
据说,郗归带兵保卫琅琊王府,直接派甲士冲了进去,活活割下了琅琊王的首级。
在这样不啻于釜底抽薪的重击之下,朝臣们进宫陈情的打算不得不折戟沉沙,他们甚至顾不得为琅琊王的惨死讨回公道,而是慌乱地回忆自己与之有没有什么不合宜的交往。
皇室的身份曾经令琅琊王天然地成为一部分朝臣的依附对象,甚至曾一度让他能与大行皇帝争夺权利,可一旦他暴毙而亡,那么,那些曾聚集在他周围的人便瞬间如鸟兽般散开,甚至避之不及。
毕竟,如果郗归连宗亲皇族都敢直接屠杀,那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能螳臂当车、与之抗衡呢?
论法理,皇后娘娘颁了诏书;论武力,郗归掌握十余万北府军。
而他们又有什么呢?
就这样,想明白的这部分朝臣不得不选择认命,甚至绞尽脑汁要为自己重寻一条退路。
诸多臣子之中,只有太原王氏王安一脉以及紧密依附与之的几个小世家退无可退。
常言道,主忧臣劳,主辱臣死。
那么,若是主子被人割首,那他们这些人,又该如何面对来自可怕敌人的凶猛报复呢?
郗归如此残忍地杀害了琅琊王,谁都明白她是存着杀鸡儆猴的心思。
那么,他们是不是就是下一步要被杀掉的“鸡”?
等待他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呢?
同一时间,琅琊王府之内,潘忠也在问类似的问题:“女郎,琅琊王既已伏诛,其他人是否也要由我们亲自动手?太原王氏毕竟是传承多年的世家,若是我们直接杀人,那些世家难免会兔死狐悲,恐怕不利于共和诏书的颁行——”
“杀。”郗归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的语气平静无波,白皙的面孔带着一种冷静的残酷,“扬州之事,与王安的放任脱不了干系。就算阻截援军并非他的本意,可琅琊王已被禁足,今日却还是出现了这来源不明的消息,且在建康与京口传得沸沸扬扬。”
她嗤笑一声:“纵然北秦想乱我军心,可若无内应,消息怎么可能会传得这么广?谢瑾那边不是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了吗?王安见势不对,竟想将错就错,藉此给他未来的北秦主子送张投名状。”
“既然他敢做,我们又有什么不敢杀的?”她嫌恶地看了眼琅琊王的尸体,冷声吩咐道,“通敌叛国者,虽百死犹不足赎其罪。来人,将王安与一干涉案人等押去闹市,今日天黑之前,以通敌之名,当众问斩。”
当王安等人哭嚎着被拉去刑场时,台城之内,王含正一脸冷肃地看向王池。
“我真是小看你了。”王蕴气极反笑,“你身为江左的皇后、太子的生母,竟将皇位拱手让人。你这么做,对得起永儿,对得起司马氏列祖列宗吗?”
王池斜倚在几案之后,周身带着一种诡异的轻快,并不像王含那般跳脚。
只见她凉凉问道:“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司马氏的列祖列宗?”
王含还未说话,王池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我在宫中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时候,生怕被圣人冠上通敌之罪的时候,司马氏的祖宗又可曾帮过我?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们?”
王含怒斥道:“你是江左的皇后,便该尽到皇后应尽的责任,护卫江左的江山社稷,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这大好江山,旁落到乱臣贼子手上!”
“护卫?”王池嗤笑一声,“大行皇帝身为天子,却只知奢靡享乐,终日沉溺于酒色之间,丝毫不顾江山社稷。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白操这个心,当他司马氏的看门狗?”
王含被气得头脸通红,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云度送你进宫,不是让你这样祸害司马氏江山的!更不是让你这样吃里扒外,为了外人,不惜给太原王氏头上泼脏水的!”
王含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池案上的一块绢帛,那是王池在与郗归商议之后,回宫起草的一封诏令,里面陈述了扬州之乱的来龙去脉,斥责琅琊王与王安通敌卖国,要将所有涉案之人以死罪论处,并对其后代做出了离开扬州、永不录用的连坐之令。
王池并未因王含的注视而感到紧张,她让姚黄速去给诏书盖印,赶在闹市处决之前,将诏书送出宫去,以便让郗归的所作所为更加合理合法,不必因此而受人指摘。
王含下意识地想要去拦,可却被几个侍人拉住了胳膊。
“父亲,你拦这诏令做什么呢?”王池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安伙同琅琊王,与你在朝堂斗得你死我活,甚至要逼我为大行皇帝殉葬,更不必说他那无可饶恕的通敌之罪。如此种种,你竟还想要为他说话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含甩袖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太原王氏两脉虽已分宗,可到底是同出一族。你非要逞这一时之快,可却不想想,一旦这通敌的罪名被定下,你我二人难道会光彩吗?你难道要让世人都知道,当今皇后的从侄,竟在北秦入侵之时,与氐人勾连吗?”
王池冷笑一声:“再怎么着,也比当今皇后之父被判处通敌之罪好听得多。”
“你——”王含气得胡子发抖,“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你是没有做过,可若不是我先发制人,琅琊王和王安就会将这脏水泼到你的身上,到那个时候,你又如何能有机会站在这里教训我?”王池冷漠地理了理袖子,“父亲,你今天之所以能够从容地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应该感激我维护了你的名声,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激怒我,明白了吗?”
“你——”王含气得说不话来,他根本难以想象,不过几日之内,自己那沉默寡言、以家族为重的女儿,如何会变成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不要这么看我。这都是你应得的。”王池看着姚黄将盖好印信的诏书装匣,好生捧着出去,自己则在侍女魏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内室。
王含僵坐原地,听到王池冷漠地声音越来越远:“自从你送了那封让我自裁的家书进宫,便再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了。”
第174章 投缳
王含蹒跚地向宫外走去, 耳边回荡着王池冰冷无情的话语:“你这样着急地进宫指责我,究竟是因为司马氏的江山有了旁落的风险,还是因为你不能如庾太尉一般、借着外戚之名把持朝政呢?”
“过去几年,你和王安笼络朝臣, 斗得你死我活, 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只平白消耗了太原王氏的实力,让江左人人都看到, 兄长死后, 王氏究竟是怎样无可救药地在内斗中落败的。”
“你为了意气为了面子为了利益而与安儿相争的时候, 又可曾想过,你身为太原王氏之人,对家族有着一份应尽的义务, 身为太子的外祖父, 对江左也有一份应尽的责任呢?”
“你没有。”
“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把朝堂当作泄愤的场所, 将国事作为斗法的筹码。”
“正是因为你们的无能、贪婪和愚蠢, 太原王氏才到了如今这般无可救药的地步, 太子才失去了能够登基为帝的倚仗。”
“我谨记着子不言父过的教导,从未因此埋怨过你,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指责我,甚至埋怨我不肯为永儿、为家族去死。”
“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们既然自己作死, 就不要再试图连累我们母子。”
“从今以后,如无必要, 我们不必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