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21(1 / 2)

  如果不是不得已,梁净词必然不会如此行事狡黠,讲话不留白,对他的父亲用上有关证据的字眼。

  “如果你非要理由的话,是因为我恨你。”

  他平静地说恨,让梁守行怔忡。

  “够不够?”

  “净词,我们已经没有半点情分了吗?”

  梁净词说:“我不在乎这个姓,不在乎我的父亲如何,也不在乎你能给我多少滔天权势。”

  “多说无益,只要你不去打扰迎灯,从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梁守行显然已然遗忘得一干二净,思索半天:“迎灯?”

  他淡淡道:“你听得懂我的意思。”

  动物园里,大人牵小孩,热热闹闹,成群结队。

  唯独这两个关系迥异的父子,矗立在微澜的暖风里,静默无言。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对爸爸说出这样的话。”打感情牌的时候,就开始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自居。

  梁净词说:“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我当年也想不到,我以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会折磨我二十多年。”

  他说着,笑了笑:“人生不就是各种各样的想不到吗?出其不意的遇见,出其不意的分别。出其不意的当头一棒——都快成老人家了,就别总想着钻研是非了。”

  梁净词抬手,替父亲拈去肩上一根短细的白发。

  “你有许多的爱,分给许多的人。可是我只有独一份的爱,是留给迎灯的。”

  他说这话时,语调也柔和下来。

  梁净词丝毫没有晚辈姿态,直直地注视着梁守行,“你记住她,记住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梁守行不住地点着头,说着,“想起来是谁了。”

  最终临别时,梁净词问了他一个问题:“给我取名时,为什么改掉我的字辈?”

  梁守行还在诧异之中,缓了很久,才低低出声:“欲得净土,当净其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净这个字寓意很好,不喜欢么?”

  “很喜欢。”梁净词品了品他的用意,微微一笑,说,“就当是你留给我最后一件珍贵的礼,不枉我们父子一场。”

  所有的开始,初心都是好的。可惜到最后,人都面目全非,爱都消弭减退。

  也只剩那最初的好寓意能够伴他终生了。

  “再见,爸爸。”

  -

  不久后,逢七夕,梁净词去了一趟云亭山。

  杨翎照旧领着她的司机佣人一块儿吃斋饭,热闹如初,但分明一切都变了。那饭里一滴油水也没有,梁净词不爱吃,他站在寺庙的堂前,平静地展开姜迎灯三年前的那封家书。

  想再看一遍。

  烈日似是灼着她泫然欲泣的字迹。

  他听了太多物是人非的陈词,直至此刻才真正悟得,什么叫做欲语泪先流。

  要配平的爱,不能靠他三言两语,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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