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垂梦眼侍郎颠倒颠 长唏嘘高人计中计19(1 / 2)
深夜微凉,骤风乍起,进而大雨倾盆。
仿佛是在为玉漱姑娘的身世鸣不平。
一个弱女子离开故土与母亲相依为命,如今又迫于六殿下的淫威孤身来到京都,易琼不禁心生怜悯,心中叹息:同是天涯沦落人。
至于六殿下设计拉拢萧辰的事情,漱儿也是盘上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可是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左右摇晃的船坞像是给舱内压抑的气氛推波助澜。
可釜中的茶叶换了又换,二人对坐到了天明才散去。
却说崔雷回到鹿鸣堂,本想着得空跟萍儿私下里挑明了,问她和萧辰之间的事情,可这几日又未见她在院子里,也没人说她去了哪。
于是他到少府询问,得知萍儿告了假。
走也不知会一声,崔雷心里更是烦闷。
想想和萍儿修好已有数载,自己既没钱又没人,最多是嘘寒问暖,得了主人的赏赐后分给她一点儿,如此也可在萍儿这位女子面前撑个‘男人’面子。
可是见了其他寺人出手阔绰,脆弱而细腻的崔雷不得不承认,在这皇宫里自己处处矮人一头。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崔雷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掏心掏肺、无微不至的关爱,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萍儿日常举动,实在不能如自己的心意。
崔雷平时也有心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每当自己认为她有出格的举动,到了晚上便是对萍儿的一顿‘伺候’。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可每每激动过后,二人又是抱头痛哭,隔天再拿些果品礼物来哄一哄,也便重归于好了。
这次却不一样,没等自己当面挑明,萍儿却不见了。
还能怎么理解,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定是萧辰将萍儿藏了起来。
主子想霸占婢女,还来这一招儿,真是猥琐至极!
话说萧辰连几日于紫光堂内同臧未真等人探讨征调律令编纂事宜,又接到七殿下传来的巡查信息,众人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萧辰虽未执笔,但是数日都跟着大家挨到深夜,精神实在有些倦怠,脑袋胀痛的症状也愈加明显,眼睛干涩的像是上下两片枯萎的树叶在互相摩擦。
臧未真等人见状后便劝说其稍作休息。
萧辰听了劝,这才拱手施礼,回到了鹿鸣堂。
日落后,崔雷见萧辰归来,急忙迎上前去:“郎君,适才接到鄱阳王送来书信,小人正要给您送过去呢。”
萧辰听罢,顿时打起精神来。
“甚好!信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去南阁。”
“对了,听说你家中母亲病了,怎么样?严重吗?”
萧辰说着,便上下摸着什么东西,可此时的萧辰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崔雷见状稍作拱手。
“劳郎君惦记,我和家兄会尽力而为。”
“奥,那便好,我这......”
“钱来的快,花的也快。”
“不过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定要告诉我啊,朝廷里我还是认识了几个人的。”
“多谢郎君,小人......记下了。”
“那先这样,我得去南阁了。”
萧辰拿起书信,便要往外走。
“郎君莫急。”
崔雷低声说道。
“我见郎君眼中布满了血丝,定是这几日过度劳神所致,容小人端一碗参汤喝下,再去南阁也不迟啊!”
萧辰听了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于是崔雷低头拱手,推门快步走去。
西上閤门的门口,寺人德顺左右环顾着,得见崔雷朝这边跑来,才稍作放松。
“人回来了?”
“嗯,我将书信递了过去,他这会儿正要去南阁呢。”
“你转告那位吧,我已按照计划做了,我与萧辰虽有嫌隙,但终究主仆一场,你们......你们也不要太绝了。”
“呵呵呵,催郎啊,你我都是宫中寺人,说难听了,无非是个走狗罢了,你身后是俞中使,我身后是袁淑仪,这谁生谁死,可不是咱们能说了算,再者说,无非就是让你做件小事,那位贵人犯不着对你怎么样。”
“既是如此,赌场一事也算两清了。”
崔雷回身说道。
“诶!大家都知道你义父是陛下身边红人,不过说来说去,你老兄无非就是个前宫寺人,更何况还分得这样一个主人。要我说啊,还不如到吕丞门下,有贵嫔娘娘给咱们撑腰,再不济也有袁淑仪做靠山,中宫事务怎么说也要比鹿鸣堂自在。”
“等这次事情办成了,我就会向少丞请示,你放心吧。”
崔雷听了德顺的劝慰,擦拭着眼角儿,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怎么还抹上泪儿了......”
“崔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那......日后还请德顺兄弟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没一会儿,只见一个小寺人提着一个漆盒快步走了过来。
德顺接过漆盒递给了崔雷。
“给,正热乎着呢,给你家郎君送过去吧。”
崔雷看着漆盒,神情一阵恍惚。
“拿着啊!你就放心吧,你既是准备参汤,哪有空手而归之理呢!”
见崔雷还不伸手,德顺可有些急了。
“我说崔雷,你不是后悔了吧?那位贵人可是交代过了,你若不按照吩咐去做,这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德顺软硬兼施,崔雷哪里撑得住。
于是擦了几下眼泪,双手接过不说。
从廊间一路行着,崔雷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崔雷端着一碗参汤快步而来。
见萧辰已俯案睡下,便一边用木勺搅着参汤一边吹着。
萧辰心里本就不踏实,说是睡觉,也没睡好。
忽然问到一阵清香味儿,于是起身揉了揉眼睛。
“汤好了?”
“小人见郎君熟睡,就没敢打扰。”
萧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现在是何时了?”
“已是戌时。”
崔雷低头递过汤碗回道。
“哎呀!怕是误了时辰了!”
萧辰起身说道。
“郎君稍安,小人前几日听那守苑侍卫说过,南阁直到子夜才会禁门,想必此时还有人在里面。”
“即便这样,我也得快点儿过去了。”
萧辰说完,接过参汤便要往嘴里送。
又听崔雷急促的唤了一句:“郎君!”
“怎么了?”
萧辰看了看崔雷。
只见崔雷两眼通红,脸上充满了不情愿的感觉。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辰追问道。
“没,没有,只是熬汤时烟火熏到了眼睛。”
“这参汤还需慢慢喝下才好!郎君断不可当成陈酒那般牛饮。”
崔雷垂手关切道。
“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可得告诉我啊。”
“小人没事,没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下毒了呢!哈哈哈!”
崔雷听后抹了抹额头陪笑不说。
萧辰端着碗一口气喝完了参汤,打了个饱隔:“不用等我了,我过会儿得回一趟别院。”
说完便起身而去。
崔雷暗地里跟到了西上閤门,望着萧辰的背影,握着手掌矗立良久,直到萧辰的身影消失不见。
却说萧辰连走带跑,一路过了云龙门,径直奔南苑而来。
刚到南苑门外,忽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脑袋沉的像是铅坠儿一般。
紧要关头怎么还掉链子了。
萧辰暗自嘀咕着。
于是咬了咬牙,亮出腰牌后进了南苑大门。
此时南苑已是黑洞般的沉寂,萧辰越走越觉得神情恍惚,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状态怕是连那沁心桥也过不去了。
他朝左右望了望,此时已经走到了南苑中央的位置,前面是畅春亭,后边是蜿蜒的石板路。
只觉得一阵阵抓心的刺痛从内脏向外四散开来,就算是初秋的凉风也止不住萧辰身上的虚汗。
正在万般无助之时,忽见旁边的栖春轩里还掌着灯。
萧辰咽了口唾沫,总算是有救了!
于是踉跄着脚步朝着栖春轩晃来。
萧辰拍了拍房门,见没人应,便推开门进了去,不巧脚尖正好卡到了门槛上,一个趔趄跌到了一旁的桌子侧边。
“诶我去......要了命了!”
萧辰捂着腰叫了一声。
“有......有人吗?”
萧辰趴在地上低声唤到。
袍子的前襟已被汗水浸透,身体里如同有千万只小虫在蠕动。
一时间气力全失,就连呼喊的声音也如同蜂鸣一般。
正在喘息之时,忽然闻到一阵奇香,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薄荷味!
萧辰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一些,勉强扶着桌子起身,想去找点水洗洗。
就这样,萧辰拖着脚步朝后堂走来,只觉得那香味儿越来越重,重的有些刺鼻,萧辰越闻越觉得身上无比松弛,又似乎到了广寒宫一般,寒凉而溺神。
虽说脑袋没那么沉重了,但身体却失去了控制。恍惚间看到面前有一个半身高的木桶露着半边,
另半边被屏风遮挡着。
片片花瓣肆意的飘荡其中,这浓郁的奇香便是从这桶汤水中散出来的。
萧辰双眼迷离,神情呆滞。
走近时隐约见一丰腴女子正把着捅边仰首享受着。
萧辰见状欲夺身而去,岂料腿脚已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女子缓缓回眸,那半边的玉峰也便跟着袒露在了萧辰面前。
萧辰用力挤了挤双眼,眉头皱成一道深坑,现在这状态,真是走也走不动,逃也逃不脱了。
正在迟疑之际,谁知那女子一把便将萧辰拉到了汤水中。
“救命啊!非礼了!”
“快来人啊!”
那女人扯着嗓子大吼着。
萧辰腰腹以上全部都浸到水里,口鼻瞬间被灌满,即便奋力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到了垂死的最后一刻,萧辰的双手终于搬到了木桶的边缘。
女人的手用力的按着他的头,萧辰只剩下本能的发起挣扎,在弥留之际,终于露出了脑袋,而后大口大口的喘着!
说话间,几个侍卫已闻声赶来,七手八脚的将萧辰从汤水中薅了出来,按倒在地。
栖春轩里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人左手紧握刀柄挺身进来,见了萧辰后愣了一下。
又侧脸瞧了瞧,急忙俯身叩首:“卑臣听到求救便急忙赶来,不知娘娘在此休憩,还请赎罪!”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卫尉少卿伍有常!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将此人拿下。”、
这汤水中的女人,便是那妖娆妩媚的袁淑仪。
几个婢女早已奔过来给她裹好袍子。
伍有常等人见状皆背过身去,低头跪地等候。
“这淫贼竟然趁本宫沐浴之时欲行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萧辰缓过了神儿,心里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此情此景,即便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伍有常侧身看了萧辰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萧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被押了出去。
伍有常按照程序将此事上报给了卫尉卿张德继,而后便在太极殿的廊间踱步,琢磨着要不要及时通知给少府寺、廷尉署和光禄寺等衙署。
张德继这边来到勤政堂将萧辰夜闯栖春轩的案情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后放下手中的朱笔,稍稍动了动眉毛后又继续伏案批阅奏折,不一会儿,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说了几句,便摆了摆手。
张德继会意后拱手退了出去。
要说宫内出现这样的事,按照禁令伍有常本应该向各府衙通知到位,可那袁淑仪无缘无故的在栖春轩里沐浴,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再者说就算借给萧辰几个胆,他也不可能在宫里乱来。
要是直接告知了其他府衙,不但会把萧辰推到风口浪尖,最重要的是担心扫了陛下的颜面。
要是不通知吧,免不了落个失职的罪名。
伍有常是越想越为难。
“你不去审问那厮,还在此徘徊作甚?”
一人从伍有常背后发问。
伍有常转身后见是上司张德继,连忙跪地行了军礼。
“将军,有常左右为难,还请将军明示!”
伍有常起身对张德继回道。
“哦?你有何难处?” 于是伍有常便将心中忧虑说给了张德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