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沙楼·第三68(1 / 2)
他忽然想到一年前,宁礽怂恿自己跟他一起溜下山喝花酒,最后只有自己受罚跪经时,与何秋行的对话——
“可是兄长!过儿不明白,你,长姐还有尘霜君为何处处偏袒维护宁礽!”
何言过那时年少轻狂,孤傲自大,他只觉得长姐长兄偏心,对他有意见。
他记得兄长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说出了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过儿,如果在你九岁的时候,有个不到你腰腹的小孩满身伤痕血污,腿脚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着,怀里抱着个同样脏兮兮,分辨不出毛色的狐狸,随后他满脸泪痕,举着一块已经化了的糖,嘶哑着嗓子对你哭道:‘这个糖给你,救救这只小狐狸。’你会怎么办?”
何秋行当时情绪也十分激动,这是何言过第一次在何秋行眼中读出“悲恸”二字。
“可是过儿不明白!过儿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是药理,是符咒,或者别的哪里!我向来朝乾夕惕,样样都在宁礽之上!可为何你们总是偏心!我们,我们才是相依为命的血脉至亲……”
何秋行安静又耐心地听何言过说完,半晌,才几近哽咽的轻声道:“因为如梦令算出,宁礽……等不到他的及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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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何言功第一次从他强大疏淡的兄长那里,感受到落寞悲痛。
那个顶天立地战无不胜的男人,向他拨开了坚强的外壳。
何秋行的哽咽,何言过无论如何也参悟不透。
何言过只以为,宁礽会死于血脉反噬或意外。
他又怎么会知道,对于何秋行来说,当怜悯和心疼萌芽的刹那,爱就开始了。
于是,从那时起,直到延盛四年廿二九,何言过才读懂何秋行的苦痛哀伤。
···
是夜,在御剑去金沙楼的路上,宁礽脸贴在何秋行宽阔的背部,不敢睁眼看脚下的山川湖海,道:“何秋行,我不明白。”
“嗯?”
何秋行清朗的声音通过背部传来,宁礽的心跟着震动了一下。
何秋行不动声色地斜眼一看檀盈,檀盈脖子一样,本想气一气他,却见何秋行眉眼一压,杀伐之气波荡开来。
檀盈:……
有必要吗!
檀盈只得气鼓鼓的屈于淫威,先飞几步。
何秋行故意落后了点,再次询问:“何事?”
谁料宁礽不吭气了,趴在他背上装死。
何秋行:……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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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略作换装便进了金沙楼。
大厅内的琵琶女已经不见踪影,满座酒客划拳赌酒,好不热闹,仿佛那琵琶女从未出现过一般。
何秋行一进门就变了样,卸掉了万年冰山脸,像是风流侠客那样拦着宁礽,檀盈跟着大声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