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苏卯24（2 / 2）

苏卯，说村子的东南是一条峡谷，从来没有族人敢进去，因为那里是禁地，但接受过现代教育的苏卯明显对那里充满好奇心，而且她对那里的描述也同样令我们向往。

这座山谷位于一座叫牛鹿山的山脉之下，长年大雾弥漫，却从未有过降雨。冰雪融化时，谷里会流淌出淡红色的小溪，小溪水质粘稠，最终会消失在密林里。

我当时急于有所收获，但由于失去了与大部人马的通信，我们犹豫了一下。可是，当苏卯保证她会是一个出色向导时，我们彻底心动了。

苏卯不相信迂腐的村规和神话，她曾几次偷偷进入峡谷，但又因为时间原因不得不折返。但如果这一次我们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能向村民们证明世界上没有什么牛鬼蛇神。

于是在今天凌晨，我们怀着探求未知的伟大精神，踏上了征途。而同时，队伍中的一个人留了下来，负责尝试与大部队取得联系。

一路上，我想苏卯喋喋不休地询问山谷的具体情况。根据她的描述，我怀疑那里拥有裸露地表的铁矿。而至于那条红色小溪，我的推论是山谷中很有可能有一大区域的铁矿石，在氧化后被溪水冲刷，导致流水呈现出红色。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深入牛鹿山谷，一路上我们想着去发现铁矿地表分布后的回报。而队伍中另有三名小伙子，则时刻围绕在那个女孩的身边——他们的确有一阵子没见过女人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漂亮年轻的同龄人？

大约上午8点30分，我们坐下来休息，此时我们位于山谷深处。按照苏卯的说法，大概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就可以抵达山谷的最深处。

而我们现在已经走到了他也未曾涉及的领域，他拿出那张族人传承下来的古老地图，向我指点出我们现在的位置。而我却开始怀疑地图的准确性，因为在地图上山谷的最深处，描画着一头长着人脸的巨大黑牛，它表情可憎，类似于人类的脸上长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怒目圆瞪。

我盯着那只令人作呕的怪物，考虑了良久，又看了看面前这位对于冒险无比热情的少女，开始怀疑几年内现代人的教育有没有消磨她的真诚。

而最后我打消了止步不前的念头，我们既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论她将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否有这么一头怪物，我们都不认为它有什么神力。

而如果她以为这里无人，于是决定谋害我们，我们不信她可以敌得过我们四个男人。

再次启程是在大约9点10分。我们的向导依旧悄无声息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是的，她不怎么开口说话，这让她不怎么像个骗子，但她的脚无论踩在什么东西上都不会发出任何响声，这着实令我不解。

正午阳光没能穿透白色的雾障，而此时，我们已经达到了道路的终点，向导已然发挥不出任何作用了，她只是抬起手臂指向雾的尽头。

那个方向传来的流水声令我着迷，随着我们循着水声向前走去，那座阴红色的山丘从浓雾中渐渐显露了他的身影。

我身边的一个孩子，他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向红色山丘奔去了，他的黑色背影在雾中渐行渐远，直至他尖叫着跪下。

我清楚的记得他的惊声嘶吼。当我们听见这惨绝人寰的声音时，我们飞速赶到他的身边，谨慎起见，我用布捂住了口鼻，以防雾气中有什么毒素。

我们走近了，已经躺地上一动不动的他的身旁，而眼前的这一幕令我直到现在都瑟瑟发抖。——他的面部已经消失而取而代之，是一个碗大的血坑，他的胸腔似乎被什么东西炸开似的，五脏六腑全部裸露在外，鲜血随着他最后的脉搏涌了出来，我甚至看到他的内脏在最后一刻仍在跳动着。

但当我从天昏地暗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我想起转身去寻觅杀死他的东西。而我后悔我的目光，不自觉的扫过那座红色山丘，使我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它的真实面目——这是一座尸山，一句句鲜红的失去人皮的尸体，糜烂地堆叠成了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尸山。

鲜血混着前夜的雨水流淌过，我们的脚边。

但是它，它是什么东西？

那长着人头的牛，充满憎恨的眼睛，皮毛中混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而当我望向他时，他正漫步于成堆的尸体之上，坚硬的蹄子，将棕红的尸水从血肉中挤压出来，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以我的文笔实在难以描绘那可怕的姿态，但它，那个怪物地图上的神兽，它正低着头啃食着腐化粘稠的尸体，它绝对不是什么神圣之物。

在我可怜的学生，看见他时不能自己的叫出了声，而这叫声也惊醒了。深陷恐惧中的我，我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像白痴一样飞奔回到村庄。

等我们的神智恢复了清醒，我发现我的一个学生失踪在了五中，另一位同我一起返回的学生虽然没有死在怪物的手中，但他右臂通红，皮肤皱缩。当地人严厉责罚了苏卯，我甚至能在几十米之外听见她遭受殴打的惨叫声。

第二天一早，我会去村子的禁闭室里探望她。

另一位留在村子里的队员沮丧地告诉我，他没能与大部队取得任何联系。此外，村子里的村民们对我们的厌恶情感几乎到达了顶点，他们极不情愿的用草药救治了右臂溃烂的队员，并把他关在了一间小的可怜的屋子里。

村庄的巫医找到了我们，愤怒的对着我们喊叫了一长串的句子，但由于苏卯被关了起来，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他想表达些什么。

我们队伍里仅存的三个人在屋子里点上了一支蜡烛，围着他，我们才感到心安。我们彻夜未眠，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一直认为失踪的队员生还的概率极低，应迅速沿小路返回，寻求大部队帮助。

当我们熄灭蜡烛后，我感到那座尸体与血肉堆积成的山丘在呼唤我，幸好初升的太阳再一次将阳光投射进了屋子里。

我拿起了笔，写下了两篇笔记，大致记录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我会将所有资料和手稿交给苏卯，希望她能将这些文件送出山区。

是时候出发了，但愿那条该死的小路不会把我们送到什么别的地方去，更别把我们送回那座该死的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