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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说到专业,江淮衍就会变得严肃和严格,他凝着路之礼:“你没有放开自己来唱,你在怕什么?”
他是害怕。
“抬头,看着我。”江淮衍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中泛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那张好看的脸上充满着破碎感,水灵的双眸中似乎喊着泪,顽强的在眼眶中打转,忽而消失,路之礼抬头,神情倔强又坚定:“我不怕。”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抛弃了而已。
谁的人生没有一些悲惨的经历呢?
他的不算什么。
接下来的课堂路之礼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逼迫自己忘记一切专注在歌曲上,可到课堂最后效果都不太明显。
大家都散去后他独自留在练习生反复练习自己那一段,他要当C位!
既然江淮衍说他合适,那么他也要相信自己!
路之礼逼迫着自己一遍遍忘记个人感情,脑海里又不断回响起下课时江淮衍说的话:“你的歌声里没有感情,我只听到了压抑。”
没有感情?
如果有感情,估计他没有感动观众,自己就先在台上崩溃大哭了。
时钟指向十二点,江彬彬躺在床上看了眼宿舍门:“路之礼那家伙又准备通宵啊?”每次一到公演路之礼就没有一晚上回过宿舍的。
论卷,谁能有路之礼卷啊!
他打开叔叔的微信发消息:
[叔,你到底给我好兄弟布置了多重的任务,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以往他发消息给叔叔都要几个小时后才有一条不咸不淡的回应,他叔这个人就这样,不会被任何事情和人挑起欲望,跟个机器人似的。
整个盘一块石头,都盘好几年了还在盘,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月光送的定情信物呢。
路之礼人挺好的,他想撮合一下,虽然两个人不一定需要他的撮合,但他看得出来他叔喜欢,他怕他叔那个不说话的性子会把他好兄弟吓跑。
吓跑就没老婆啦!
他可不得帮着他叔追老婆嘛!
刚刚下通告的江淮衍看到消息蹙起眉,对司机道:“去大院。”
江淮衍垂眸,手里的石子在车厢暖色的灯光下折射出亮丽的光线,闪耀动人。
八年前他的生活一片糟糕,当时他离家出走到海边不是真的想自杀,只是觉得冰凉的海水能让他安静一点。
当时那个比他小几岁的小不点救了他,无论他怎么解释小不点都不相信,之后几天就跟着他。
他记得当时小不点是跟父母一起度假的,小不点笑得很开心很好看,像天使一样,小小只的所以叫小不点。
几天后小不点跟父母要回家了,就给了这块石头给他,直到现在,八年间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小不点,也不知道小不点的真实名字。
其实小不点也就比他小几岁吧,不算很小,只是在他面前显得很小而已。
从那之后他就发誓要走出那个压抑的家,很长时间里,黑暗的夜晚,小不点都是他继续往前走的动力。
他想拥有小不点那样天真开怀的笑容。
八年里江淮衍有想过找到小不点,现在应该长大了吧,二十几岁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哪里,可惜无处下手。
没有真实姓名该去哪里找,他也不知道,甚至长大之后长相都可能不一样了。
盯着石头出神,江淮衍都不知道已经到了,司机提醒他才恍然下车,顺其自然就走到了练习室外。
已经凌晨一点,只剩下一个练习室灯还开着,教室里的少年认真的一遍遍重复唱着一段,恍然间江淮衍竟然在路之礼身上看见了小时候的小不点。
他为什么来这里?
这么多年除了小不点,他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路之礼好像一次次让他担心,包括此刻他站在这里。
他是为了路之礼才来这里的,这一次他终于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在提醒着他,眼前的少年于他而言已经不简单了。
而更不寻常的是,遇到路之礼后他的皮肤饥渴症已经没有发作的这么经常了,甚至于最近他都快忘记这件事,因为已经一阵子都没有发作了。
看来医生说的是对的,他的皮肤饥渴症是心理原因导致,而现在,他找到了解开他心结的钥匙。
江淮衍推门而入,被吓一跳的路之礼缩了下肩膀,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你,你怎么在这?”
“顺路,来看看。”
路之礼看着男人淡然的神情,有些许疑惑,怎么江导师老是顺路呢?难道每一次江导师的通告都在附近结束?
显然不太可能,他才不相信这种巧合和偶然,还是这么多次的巧合和偶然。
“你不会是为了看谁来的吧?”路之礼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出致命的问题,眼神却又无辜纯净。
江淮衍几度想怀疑路之礼是故意戳穿他让他窘迫的,但他没有证据,泛红的耳根也出卖了他:“我……今天上完课我不放心,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
他佯装淡定解释:“节目组都说每次一有公演你就通宵吗,所以我想你应该在。”怎么越解释越奇怪?
算了,就这样吧。
江淮衍双手搓搓裤缝,不自在的抿唇,僵硬地走向钢琴,路之礼看着同手同脚调整的江淮衍噗嗤笑出声。
“笑,笑什么!”江淮衍耳根更红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他的耳朵,很难受。
路之礼抿着唇摇头:“没。”走近,挑了下眉:“就是觉得你这样蛮可爱的。”
“咳咳!”江淮衍挺直腰板:“我是导师,你能这么跟导师说话吗?”
导师像小孩子一样怎么办?
只能宠着了呗。
路之礼配合道:“好好好,江导师请指教!”他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江淮衍这才满意点头,姿态也放松了下来。
“我刚刚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你唱的。”江淮衍说到专业表情变得认真,耳朵的红在慢慢褪去:“没什么效果。”
一位歌手站在台上演唱,台下观众是能感受到歌手的心的,如果观众听见的感觉是歌手没有放开,那他们不会被打动。
即使大部分观众听不懂专业上的东西,不知道歌手哪个技巧做的好不好,哪个音唱的准不准,也不妨碍观众知道谁唱的好,被谁的歌声打动。
所以作为歌手只要站在台上,除了准备好技巧就是要放开自己的情感,尽情让自己沉浸在歌曲里。
他知道路之礼不是没有情感,不是对这首歌没有共鸣,而是不敢。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这首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
“我跟你一样。”江淮衍抬眸,眼中泛起涟漪:“我知道歌手真正唱到触痛心里最想隐藏的情感时,是想逃避的,谁都一样。”
路之礼琥珀色的漂亮瞳孔倏然扩大,他没想到江淮衍会说自己的事,并且江淮衍眼里的落寞很明显。
“可作为歌手就是要忠于自己的灵魂和心,把他们唱出来,献给听众。”江淮衍修长的手指开始在钢琴上弹奏出流畅的音乐线条,半晌停下来:“跟我一起唱。”
话音落下,悠扬的钢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钢琴的音符中交织着低沉磁性的男声,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路之礼沉迷其中,不知不觉张开嘴唱了起来。
一个清秀稚嫩,一个低沉悠扬,男孩和男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路之礼也在不知不觉中放开了心里的禁锢和枷锁。
他唱尽每一个音符,唱尽每一个歌词,歌词中一个个字也砸进了他心里,彻底砸碎他给脆弱的心脏筑起的高墙。
叮呤咣啷——支离破碎。
第二次唱到副歌时路之礼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三年前母亲离开父亲住院,一切都发生在他18岁生日那天,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那是他最后一次过生日,在父亲手术室前也是他最后一次哭出声音。